“肃毅候明示,我黄家历来衷心耿耿,可从不曾有贪污枉法之举啊。”
“不若,收了这刀剑,没得吓坏了内宅妇人。等…,等老太爷回府,再另行商量也不迟。”
说罢,见冷心冷面的肃毅候紧盯自己身后内宅院落,似是心神恍惚。误以为自己说中肃毅候内心,再次加码,
“昨儿个犬子新娶新妇,今日便被围住府邸,满家不得安生。侯爷,便是不为黄家老小,新妇位卑年幼,没见过大场面,若是惊吓了她性命,岂不是罪过。”
韩有粮闻言哈哈一声,刀逼迫的越发近了,嘲讽出声,
“什么新妇不新妇!你老实把克扣镇远军的军资物飨交出来,这事儿也就了结!不然,嘿嘿,让你尝尝你韩爷的厉害。”
黄二老爷又是一派推脱之词,什么忠义之家听的人头疼。佳人踟蹰不敢上前,身后仅一个绑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再无旁人跟随。
韩有粮失了耐心,见侯爷颔首,心底有了底气。刀剑逼迫,血落衣裳。更是让黄二老爷哀声哭号。
血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金戈铁马,黑云压城。柳月容微微阖上桃花眼,屏气凝神不敢再看。
虽闭眼凝神,鼻翼间血腥气萦绕。一时之间,柳月容竟似是回到了六年前的战场。
金戈铁骑,声声踏破青州的青石板路。昼夜厮杀,守城将士们一个个倒下,再无生息。
苦守十多日,青州城破,鞑子破城,烧杀掠夺,无一不做。百姓哀嚎,血满长街。爹和娘,死守城门,也被敌人悬于长旗之上。
若不是当年才十七八岁的顾知山千里驰援,青州,再也不是大隋江山。驰援到底是晚了些,她的爹娘都没了。甚至,还背负了叛国的骂名,直到今日。
“知山哥哥…”
蠕动樱粉唇瓣,柳月容心潮起伏跌宕,眼眶泛红,抬眸再瞧男人,眉目磊落,神态不羁仍旧如当年少年。
便是过去六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也是这般,裹挟一身血腥肃杀之气,汹涌而来,凶巴巴,恶狠狠,向她伸出手,
“还能站起来不?我来接你回家。”
第6章、第六章
顾知山见佳人面色越发苍白几分,形容楚楚,让人心疼。她旁边的小丫头,不堪大用,躲在主子身后瑟瑟发抖。
更别提,一双桃花眼落在自己身上,水汪汪的涟漪暗起,实在是,实在是让人…
不悦拧起眉心,这黄家真是不成体统,新妇怎么能恣意外出去见外客,还是这般娉婷姿态。
若不是手里这合欢香为证,顾知山真会以为,这新妇是出了内宅,来寻自己的。
余光瞥见黄大老爷跪地两股颤颤,面白冷汗直流。捏紧合欢香,冷声吩咐韩有粮,
“捂住他口鼻!审问黄大!”
韩有粮应声行动,一把按住满口之乎者也的翰林学士,帕巾捂口,见对方狼狈倒地,仍旧目带不愤之色。
刚要呵斥,便见威风堂堂的肃毅候阔步往内宅行去。
咦,内宅?
韩有粮疑惑目光紧随其后,目光随即被月亮门下吸引,一窈窕少妇带着丫鬟出了内宅。国色天姿,好整齐模样。一双桃花眼含情,半步也不离开他们侯爷身上。
再要仔细看去,便见自己侯爷上前,遮住少妇大半身子,瞧不见具体模样。
他怎么瞧着,自己侯爷带着急切。好似,唯恐迟了一步,佳人便被人瞧了去。
疑惑揉了揉眼,还是那个脊背挺直,冷硬难以亲近的肃毅候。韩有粮安心了。
回首见烈日头下,侯爷吩咐审问的黄家大老爷,满腹肥肠,一脸仓皇无措,不如其弟有筋骨,跪姿更是一坨肉,蔫了下去。
军靴走动,一脚踢在黄大老爷后背,便见其被吓到闭眼尖叫,
“肃毅候莫打,肃毅候莫打,下官招认,下官招认!”
有戏!!!
韩有粮钦佩看向月亮门,侯爷是越发威武聪明,他怎么知道,这黄大老爷这般不经审问。
不用审问,一脚下去,便全都招供出来。
只此刻月亮门下,空空荡荡,黑甲卫兵手持红缨钢木仓,哪里还有二人身影。
一扇门分割两边。月亮门外喧嚣热闹,门里,半点儿声响也无。
柳月容不敢抬头,饶是在脑海里过了无数次二人见面的场景。等真正的瞧见男人,她才觉得心底发怵。
昨夜亲昵宛如夫妻,肌肤相亲,坦诚相对。可今日,男人虽是身着她见过的靛蓝衣直裰,腰间玉佩依旧温润,丝毫柔和不了男人面上的冷硬神色。
长眉入鬓,利眸瞥自己一眼,宛如深潭。冷冰冰毫无情意。
柳月容心底发苦,也是,他们二人,能有什么情意?那点子救命之恩,也就自己挂念着,他怕是早就忘了自己是谁。
不过是错打错着的鸳鸯情.事罢了。
抬眸,桃花眼潋滟。柳月容踟蹰开口,
“我…,听说你围了黄家…”
“是,是因为昨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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