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们也正好到家了。
回家后他就板起脸来,表现得颇有心事,见到他孤身一人回来,在门口收拾书架的诸伏景光刻意往大门看了两眼,在确定没有人继续进来后,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正好被花子委托过来拿东西的夏油杰。
接收到他的眼神,夏油杰:“……”看我干什么?难道我就知道吗?
他意会了一下,诸伏景光的意思应该是:“你和他最熟,要不你去问问。”
夏油杰想了下,也没辜负他的期待。
久苑本来是说出去散心的,回来之后反而心情更差了,八尺也不见人影——他们能想到的就是他们闹翻了。
可八尺几乎对久苑是无条件的溺爱,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如果是久苑让他去做什么,他一定不会违背。
夏油杰眉毛一挑。
……难道说,是久苑让八尺走的?或者说是给八尺下达了什么指令?可……这么一来怎么解释久苑现在的低气压状态。
果然还是八尺做了什么让他不能接受的事吧?
杀生?不,八尺目前来说不算很弑杀的妖怪,只会在牵扯到久苑的事上表现得疯狂。
意见不合?……大概也不是,八尺的溺爱已经到了接近盲从的情况了。就算是有不同意见,想必也会优先以久苑的选择为准。
他叹了口气,果然,这种私密的事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久苑冷不丁的转头看了过来,成功的看到诸伏景光略显尴尬的表情。
斟酌了半天措辞,但碍于知道的信息太少,诸伏景光还是直接问最直白的那句了。
“……你和八尺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少年微闭上眼,一副“我知道你们会问”的表情。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冰箱里取出冰格,哗啦啦的将冰块倒进杯子里,要不是他脸上还算平静,这粗暴的动作都要让人以为他在泄愤了。
紧接着,他就给自己倒了杯饮料,端着饮料走到桌边。
“夏油君也想知道?”他喝了口冷饮,看向旁边的黑发少年,后者欣然点头。
夏油杰:“你出去一趟回来后,状况更不对了,而且八尺也不见踪影……”担心之词不言而喻。
少年故意晃了晃杯子,让里面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响。
“我们之间有了分歧。”
夏油杰方才还否定了这个可能,如今他却亲口听到久苑说他和八尺意见不合。
他飞快的思考这其中是什么深层的矛盾他们忽略了,毕竟八尺一直以来都是表现得最顺从的那个,就像一把绝对不会向主人挥舞的刀,却能自动用那锋利的刃锋去切割敌人。
这样一把刀,为什么会和主人的意见不合?
除非……
夏油杰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但是好像又能自圆其说的可能。
“是因为久苑君和他背后真正的主人之间,无可逆转的那个矛盾出现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八尺会离他而去,因为八尺对久苑本就是爱屋及乌,他真正侍奉的对象,是他的主人,在久苑的命令和主人的命令起冲突时,他自然会选择主人的命令!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眉头皱起:“……他背后的主人现身了?但他不是只能借助于你的身体才能……不,也可能是他们之间还有其他联络的手段。”
然而夏油杰自始至终接触的,也只有面前的久苑而已,一定要选的话,于情于理他也只会站在这边。
夏油杰迅速调整状态,问了句:“我们需要做些对策吗?”
没想到久苑只是摇了摇头,“不,他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这么说?”诸伏景光问。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久苑为什么能笃定这件事。
随后蹦出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我想问你们一件事。”他说,“上次,就是在这里,我们在电视上看八尺和雪女的直播时,我是不是突然说了很奇怪的话?”
诸伏景光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
夏油杰当时还试探过,久苑是不是无意识的说了那些不像他自己的话。
率先点头的是诸伏景光,他试探着问道:“你想起来了?”
然而少年否定了:“不,我其实不记得我说了什么。只是回想起来,那时候你们的表情很奇怪,我就默默在心里记下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我心情复杂,没空去细细思考这代表什么,后来我好几次感到不自在……这才让我意识到问题。”
“我似乎,偶尔会变成另一个‘我’。”
“但这个‘我’,真的是‘我’吗?”
久苑敲了敲桌子,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和平时不同的情绪。
“等等……”面前算是有类似经验的受害者夏油杰好像猜到了他的意思。
虽然这很奇怪,但并不是不可能,同一个身体里拥有两个灵魂!
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他自己的身体不就是被另一个人当成容器和工具在使用着,但身体里依然有一小部分属于夏油杰的灵魂吗?
久苑的情况,大概是反过来了,他身体里另一个灵魂所拥有的自主权很小,只有在很偶尔的情况才能主导身体。
那么,上次是为什么让那个灵魂找到机会出现了?
他回想了一下当时的久苑正处于什么状态,结合之前阿银说出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还有“共鸣”这个词……
夏油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在你的内心出现漏洞,或者和他有相同的想法时,他就会出现?”
诸伏景光生前作为一个还算讲究科学的公安警察,已经有点跟不上面前的神棍速度了,但他还是很好的抓住了重点:“可是我记得你们说过,久苑的身体里是设置有那位主人留下的安全装置的,不可能有外来的灵魂占据这具身体却不被他发现吧?”
久苑忍住了想给他一个小红花的冲动。
他耸耸肩,说道:“除非,他就是那个灵魂。”
“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安全装置’——”
“从来都是我和‘他’,在使用这具身体。”
夏油杰注意到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轻松,紧接着,少年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脏——
“与其选择让他取代我,为什么不能是我来驯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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