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来自后世,其所习所闻十分庞杂,涉猎也极为广泛;故而言谈之时不免显得意气风发且信心十足,颇有几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使得蔡家父女钦佩不已,看向他的目光也越发敬重……
相对的,蔡邕在传统方面的才学见识也让他受益匪浅。
一老一少倾心相谈,秀美佳人陪同在侧……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方才得以罢止。
而后,蔡邕命下人摆上酒宴热情招待雷云,而后又令蔡琰抚琴助兴;宾主对酒谈天论地,却也兴致颇佳。
酒过三巡,雷云突然临时起意,提出拜蔡邕为师的请求。
对此,蔡邕微微的惊愕之后亦欣然应同,并受了他的拜师之礼,算是正式收他为徒……
而他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了蔡琰的师兄!
有了这层关系,他与蔡家父女之间的一些生疏之意尽去,再无隐讳,言谈更是亲切随意了许多,如同亲人一般;尤其是蔡琰,她似乎对他这位新师兄似乎颇感兴趣,言谈举止间也少了许多拘谨。
酒宴过后,蔡邕令蔡琰和一应家仆退出帐篷,谓雷云道:“云儿,实不相瞒,为师此番唤你前原是欲托你先将琰儿送至孔大人处,而后再托她同门师兄顾雍代为照料。然如今你我既为师徒,此事便再无舍近求远之理。今日,为师便将琰儿托付于你,盼你悉心照料,务使其再受苦楚……”
“老师……”雷云闻言微微一惊,“莫非您还要前往长安?”
蔡邕默然望了他一眼,最后叹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万万不可!”雷云见状心中顿时暗急,人也从坐席上站起身来,“老师……目下董卓败退长安,虽能保一时之虞;然而此人面善心狠,生性残暴,士人百姓与之离心离德,长安久后必生变故……老师,此时您若前往长安,身家安危怕也难以保全,弟子窃以为不可……”
蔡邕的最终结局他再清楚不过了,此时又怎能眼睁睁看他跳入火坑。
他甚至做好了强留蔡邕的打算。
对于他的劝说,蔡邕只是神色黯然地摆了摆手,并没有多言。
就在他打算开口再劝之时,却见蔡琰步态轻盈地走了进来,黯然道:“师兄……别劝了。父亲平生信义最重,从不失信于人,即便是董卓那般大奸大恶之人也断然不会背而弃之……父亲秉性如此,师兄还是成全他老人家罢……”
佳人娥首轻垂,神思戚然,看得雷云亦生出几分黯然……
这古代的文人可当真固执啊!
雷云望著蔡邕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
少时,他请叹了一口气,举步走到蔡邕面前,揖手道:“老师,实不相瞒……云略通占卜与相术,可知人祸福。今察老师之行必有性命之祸,故出言相阻,失礼之处,还望老师勿怪……”
“呵呵……无妨。”蔡邕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念之心意,为师又岂能不知;然而人生天地之间,须以忠信为本。若此行当真招致祸端,此为天意,你二人无须为吾过度伤怀……”
“老师……”
“父亲……”
雷云、蔡琰二人闻言面上均露出一抹惊悲之色。
蔡邕见状,当即又略略安抚了二人几句,而后又叮嘱蔡琰道:“琰儿,为父已将你托付于念之。今后凡事你须听他安排,用心侍奉,务要使他为难才是……”
“是……琰儿记下了。”蔡琰神色莫名地望了雷云一眼,轻声应道。
此情此景,使得一旁的雷云亦有些惊愕。
这话听著怎么像是……
一丝异样的感觉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略略抬首,雷云这才发现蔡邕正含笑相望,遂连忙道:“老师请宽心……只要徒儿一息尚存,必竭力护佑师妹周全!”
言毕,他微微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佳人,亦在她的神色间发现些许异样。
听了雷云誓言一般的话语,蔡邕顿时抚须笑了起来,笑容之中却是多了一丝轻松之意。
又过了片刻,帐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雷云知蔡邕、蔡琰父女之间必有话讲,遂寻了个机会辞别二人。
……
当雷云回到居住的大帐之时,倪彩衣正手执竹简,独自坐在炭火炉边静静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