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潇从窗户里看见了念慧。
灰蓝的天空下有只灰扑扑的鸟从他头顶飞过,啪嗒一声,如豆大的雨点砸下,那僧人簇新的褐黄色斗笠上便落了块湿哒哒的黄绿秽物。
念慧似有所感地站住了。
他与引路的小厮说了几句,然后摘下头上的斗笠,双手交到了对方掌中,这才又继续往楼里行来。
裴潇起身走到了楼阶前。
“裴檀越。”念慧向他道了声佛礼。
裴潇回了礼,将人请入茶席落座,语气平定地先开了口说道:“昨日事发匆忙,今日得见大师倒正好多问一句——颜大夫她没有大碍吧?”
“阿弥陀佛,贫僧正是为此事而来。”念慧道,“昨日那番事状,想必便是贫僧今日不至,裴檀越也是要往的。”
裴潇不着痕迹地一顿,看着他,没有言语。
但念慧似也无意等候他言语,话音落定又已续道:“颜小姐承了裴府举荐的官家差事,她自知这一病少不得要耽误几日,因担心裴檀越为此记挂,是以托了贫僧来说。”
裴潇沉默了片刻,问道:“她有这症状已多久了?”
念慧接过冯春送上的茶,说道:“虽是昨日头回见,但此症说长不长,说短——应也不短。”
裴潇眉峰微动。
“其实颜小姐在医药之事上的天赋不弱于人,只是医者能医不自医。”念慧顿了顿,啜下口茶,续道,“她给得别人药,别人却未必能给她药。”
裴潇又想起颜瑛那犹如陷入梦魇中的喃喃低语。
药石可得,心结如何作解?
他复看向念慧:“颜大夫可还托了大师什么?”
“没有了。”念慧说罢,站起身,“贫僧是随水漂游之人,颜小姐这里事了,明日便也该要去别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