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出帐子就看到了在外面等候的傅景然。画眉小声说道:“王爷您去休息一会儿,神医说也······也要些时候的。”
“在这等会儿吧,你下去休息,这段时间多你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的。”画眉又忍不住要哭,默默躲到了一边擦眼泪。
傅景然站在帐外,手心发凉,这似乎还是云乔手上残留着的温度。时不时有冷风吹过,撩动帘帐,可以略微窥见里头的模样。可是傅景然突然有些不敢看。
边塞的风带着无尽的凉意,而这股凉意却能将人脑中所有的杂念都消去。
从被安排、从被选择这条路起,他就已经不会再轻易相信人。自问自己从来淡漠,也并不想多管闲事,也未尝想过去照顾一个人。
云乔从小就这样,心直口快、风风火火的,从前他也厌恶过,厌恶云乔的鲜活,厌恶他这一身污浊,到最后就连娶她也只是利用她,让她做自己的挡箭牌。
对她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容许她不断侵入自己的领地,允许······
傅景然忽然知道了那天他想说什么。
当初,圣旨送到定远王府时,自己会接受得这样干脆。有那么一点儿······不是因为皇命难违,而是因为······
喜欢。
心悦。
傅景然甚至不能相信,以至于在这个想法出现之后他背过身去不断喘着粗气。
他不可能,定然不可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傅景然回头看到了正撩开帐帘出来的李平川。
李平川面色凝重。
傅景然心跳得极快。
李平川待要说话又闭紧双唇,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傅景然揉了揉眉心,“说吧。”
“你放心,那老头用的草药不是在他茅厕边上采的。”李平川语气严肃,“我特地问过了,他说因为要喂给二九吃的,所以是去山上采的。”
傅景然:······
傅景然:······
傅景然:······
李平川:?
李平川:?
李平川:你不是想问这个嘛?
说时迟那时快,黄道公在李平川被打之间走了出来,傅景然的拳头停在了距离黄道公一寸处。
黄道公说道:“倒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这积毒已久,恐不是什么一时半会儿就能根除的,我这手头上也没有药,怕不是要让她跟着我回蓬莱一趟。”
“感激不尽。”
众人没有料到,傅景然会直接单跪在黄道公面前,他道:“若您能将她治好,我定当重金酬谢。”
“酬谢倒不必了,做到如此地步我也已然违背了祖训,未能卓然以视世间万物。”黄道公用一种颇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傅景然,让傅景然吞下了他的下一句话。
黄道公淡道:“一刻耽误不得,我也想早结束这些事。明日启程,你意见如何?”
“好,多谢。”
“我有一事想要求您。”
“做人呐,总要明白,在你之上总有人在。你想同我说的,我自然已经知道。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同他人说。”黄道公抓住了二九那一根莲藕似的小臂,说道:“现时是清醒些了,进去看看,说说话也好。”
“多谢。”傅景然撩了帘子进去,正好把支着耳朵偷听的云乔捉了个包。
两人四目相对之时,云乔脸倏的一下就红了,她赶紧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闷闷说道:“不要见你,你快出去!”
她想想刚刚自己说的话就害羞,臊得慌。现在看来倒不如没了好,一双脚一直在床底上蜷着。
正如她所说的,傅景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也不听她的话,听着脚步声已经停到了床边上。
云乔立马下最后通牒,“你再过来我要叫了!”
没想到医治微凉的手扒开了她遮羞的大棉被。傅景然道:“要解你身上的毒需教你去一趟蓬莱。”
云乔立马瞪大了眼睛,“蓬莱?”
“是,蓬莱。只不过你需好好治病,这些事今后再提,答应我这个可好?”
“噢。”云乔抓紧了小被子,问道:“你同我一起去吗?”
还没等傅景然回答,云乔自己给出了答案,“你肯定不跟我一起去,你有那样多的事要忙。”过了一会儿,她自己发现了不对,赶紧说道:“不是我在求你,是我也不是没你就过不下去。”
傅景然只是微笑。
其实云乔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有点叫人心疼的。
傅景然笑着说道:“没有皇上命令我不得擅自离开这里,等一切周全了,我去寻你。”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