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 / 2)

画眉怒斥道:“你是如何驾的车?每月给你的工钱赏钱还不够你拿的么!”

从小时,画眉就跟在云乔身边,到了定远王府也是高过人一头的大丫鬟,她平日里待人也和煦,未尝见过这样说话的模样。车夫立马道:“娘子,这是——”

“还能是什么?快去换个好驾车的来!”画眉探出了身子,接下来的半句话却噎在了喉管中说不出来。

“怎么了?”

云乔缓过来了一些力气,凑过去看,发现路上躺着一个衣着褴褛的小孩,那小孩至多不过六七岁。

车夫无端受了骂,跳下车就要将那小孩一脚踢开,嘴里还不干不净骂了些东西。

云乔淡道:“见着了便不能置身事外了,你将他抱进车里来,我不追究你的错处。画眉,去打些水,再去寻两件干净衣裳来吧。”

云乔既然这般说了,便没人敢在质疑。

那小孩手脚上都被冻出了疮,看起来实在可怜,收拾了一遭还是水灵灵的模样。

小孩还昏睡着,画眉在给他上药。语气中还是有些疑虑,“夫人,我瞧他手上没有茧子,相貌也干净,怕不是什么富家的子弟······”

“总不能叫他还睡在地上,也管不了富家不富家,如今也未尝听闻过有人来寻,如今我们要去北疆,姑且带上,之后再回京城也能再做打算。”云乔说完这么多,已经有些胸闷气短,“总能积些福气,莫叫人有事。”

画眉不敢再说,看着这小孩悠悠复醒,本还想同他说明一番,却不料这小孩倒是不与人生分,只问了句我们要去哪儿之后便缩在了角落里。

小孩说他叫二九,来自南边,是与师傅失散了才会躺在那路上睡觉的。

云乔看他目光一直都定在车厢中的书柜上,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听人说,傅景然从小便是个书痴,又是个天才。即便如此,不少人也惋惜,若不生在皇城里头今后定然是个大官。若生在皇城里头,又是这半生风风雨雨。

还落了个不喜欢人做妻。

云乔站起身来,想要去拿些书给二九,走到书架边上又顿住,吩咐道:“这一路定然无趣,到了下一个镇上便落脚买些图画书和小玩意儿吧。”

云乔身子不好,人人既想着要上前去同她说话,又怕是说多了话叫她难受。到最后竟然没多少人敢去说。只有二九似乎看什么都新奇,年纪小,又什么都要问。一声一声恩人叫得极甜。给云乔这病中一路带去不少慰藉。

这一路颠簸,终于在半月之后到达北疆,路上户户紧闭门窗,就连驿馆也没了人。这更是加剧了云乔的担忧。

李平川下车去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才将实情告知。

原来此次京城给北疆这处拨了十万兵力,可着些兵力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些是朝中贵族的子弟。指望他们打仗还不如让他们闲下来的时候去城郊耕耕地。

即便是朝代变迁,北疆人世世代代也就居住在这里,更是因为曾经被西辽统治过,才明白如今大楚给他们过的是如何的好日子。

听说这次是定远王来打仗的,这人便闲不住了,男丁们携着一家老小往边境跑,男人上阵,妇孺便去送些吃喝事物给军队。

如此看来,沿路只剩下了些老人,他们却并不惊慌。

李平川的消息也是从他们那儿得来的。

说着这些,李平川一个大男人竟也有些哽咽。

云乔在车厢里静静坐着,悬起的那颗心终于落下些。终于还是问道:“那······是否有人说过他还安好?”

李平川摇摇头,又看云乔有些难受的样子,急急忙忙说道:“定然无事的,他心思重,哪怕是想着这些在北疆的百姓,便不会有事。”

“再者说,还有夫人您。”

这话终于把云乔给说笑了,她道:“前面那句倒还对,后面那句便罢了。”

却不料,话音刚落,便听到了马蹄声。

不自觉的,云乔紧抓住了手中的帕子。如今在北疆这般战乱的地方,李平川自然也是怕的,他急忙取出袖中青剑,微微挑开了门帘,却见是一群穿着楚军衣装的士兵经过。

他当即呼下一口气。

却不见在车厢里的云乔已经看得有些呆愣。

远远的那处,有人紧攥住了缰绳,他身/下的马儿前蹄抬起,直冲着马车的方向。

逆光而来,分明银甲之上仍有血污,却圣洁无比。

第48章我磕的cp,新婚不睡觉……

两人就这般对视着,仿佛隔着经年之期,见到了挂念之人,心中澎湃自不用说明。

云乔张了张唇,想要说话。却见傅景然调转了马头,对着他身边的一个人说了些什么。随后,那些兵马继续行进,而傅景然留在了这里。

他飞身下马,随意用披风擦了擦身上的血迹,朝着马车走去。

画眉赶紧拉着李平川跳下马车,给傅景然和云乔留出了一些空间。

云乔瞪着她那双小鹿眼睛,一路的担心和难受都被散进了边塞的朔风之中,饶是如此,她心头还是哽住,对着傅景然就是一通捶打。

傅景然只好捉住她的手,说道:“还穿着甲,你打,不疼么?”

“那我不管!”云乔眼眶红红,方才才晓得的道理放到现在就全然不作数了,她说道:“我每两日给你写一封信,你一封都没回过!”

像是很诧异一般,傅景然微微挑眉,随后又道:“战事吃紧,沿路驿站都已不作数,只保留了一条直达京城的线路。”

说罢,傅景然垂眸说道:“若你愿意,可在今后将信上内容说与我听。”

许是因为长久的操劳,傅景然的声音有些低沉,放在这般狭小的空间内叫人无端有些烧得慌,知晓傅景然无事之后云乔便放下了心。

她嘟囔道:“谁愿意说给你听,大抵不过就是些问候战事的,你看不见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