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几乎是与声音结伴而行,当周围的一切被点亮,沈姜次几乎是要被晃得睁不开眼睛,他侧脸挡着光亮,对周围的声响视而不见。
到底算是老朋友了,明里暗里也多少交过手,更何况是故人之徒,贺守还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给了昔日不可一世的沈姜次足够的面子。“永安王,永安?永久之安,还真是个好封号,只可惜了!放在你沈姜次身上倒是略显嘲讽。你沈姜次在的地方,到处倒是阴谋算计,尔虞我诈,哪来的永世之安。”
沈姜次充耳不闻,毕竟他来这个地方也不是全然叙旧的,对于那种不能称得上故人的存在,又何必浪费口舌。
贺守见他不语,从邢双手里拿过灯笼,俯下身子,任由光亮在他眼中晃过,就好像有种瞬间将他惊醒的意味,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清醒。
沈姜次被光亮晃得睁不开眼睛,当昏暗稍微接近,那涧石蓝的瞳孔就如同埋藏在昏暗中熠熠生辉的宝石。
“我果然没有找错人?一别经年,殿下可还记得,这里是何地?可有没有感觉到那种藏匿在骨子里的那种恐惧被勾起来的感觉?有没有?嗯?”
听他这么一说,沈姜次才借助光亮一点点看清周围的一切,地牢里面的陈设几乎与当年一模一样,恍惚中他好像回到了过去。那时,年幼的他被人牢牢地绑在木桩上,鞭子抽打着自己的身体,撕裂的皮肤使伤口位置不断往外渗血。每次当他忍不住昏过去的时候,一盆盐水自头顶浇下溃烂伤口带来的疼痛感几乎是要把他彻底吞没,无休止地折磨从来都没有尽头,对于他来说每天应对的只有难以入口的药材和毫无止尽的折磨。
想必,没有人比他更懂得绝望将自己一点点吞噬的感觉了吧!像他这样的不受宠的皇子,救命之人……哼?!那时从来都没有的,有的从来只有从深渊坠入另一个深渊的过程,从希望再到绝望的循环往复。
过去,他即便是努力挣脱,站到了他曾经不敢肖想的位置,可是内心还是无法真正做到毫无波澜,冷静面对。
沈姜次刚侧过头,耳畔就响起贺守的声音,“永安王殿下,感觉这里怎么样?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当然这里可是我根据师父的留下的东西,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特意建造的,就是为的有朝一日殿下来到时候,有种特别的熟悉感,正好,也方便我们行事,不是吗?”
“你师父?”沈姜次努力想了想,毕竟隔得时间有些久远,有些人有些事就像是被时间刻意的蒙上一层面纱,想要彻底的窥探一二,还是有些困难。
贺守想着更是气急败坏,他上前死死的捏着沈姜次的下巴强制他看着周围的一切,那种想要一把将他按在伤口的锋利上来回摩擦的快感,“不记得没关系,我这儿有的是殿下的故人,殿下,你快看,你还认识她吗?”
当机关转动的那一刻,一道黑影出现在他面前,沈姜次顺势看去,当血腥出现在眼眶的那一刻,他瞳孔一紧,是林纾她怎么在这里,自己答应她的帮助她离开这个囚笼,没想到有些事情最终还是没有躲过。
贺守啧啧:“我以为像殿下这种贵人多忘事,恐怕早就忘记这种不足轻重的东西,如今、啧啧,倒是没想到,殿下还记得这颗棋子,也不枉费我细心教养了这么多年。听说,这家伙还差一点成为殿下的王妃,不知道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殿下与她是否还有故人相见的情意?”
沈姜次看着在昏暗烛光之下奄奄一息的林纾,那所看之处的满目疮痍,哪里还有当初在京城的娇贵明艳,“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守笑了笑,他想干什么,他能干什么,他的视线落在一旁还沾着血迹的鞭子上,毫不客气的抽打在她身上,有气无力的疼痛声响彻在偌大的地牢里,血腥味片刻之间将周围包裹。
沈姜次看着他不断抽打的动作,就像是看到了很多年以前的自己,藏匿在心中的压抑彻底得到宣泄:“你到底要干什么?!何苦去为难一个女子。”
贺守轻笑着松懈了手中的动作,片刻之后抽打的动作更甚,“殿下,也知道怜香惜玉了?可惜晚了,如今的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身份在这里,在我面前替她求情?若是你当初真正的娶了她,也就算了,可是如今沈姜次,麻烦你!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你凭什么!凭什么在我面前说这话!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