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侵占土地的百姓赴京告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齐家这是跑不了,南阳王府想来不会出手搭救。
南阳王因在南境立功赫赫,近年来跋扈嚣张不少,若此案同他有牵连,不久后回南境,必然会被削军权。
京中诸事繁多,沐锦书同楚王的婚事未有落下,因沐家人烟已尽,有些繁礼便少了。
期间沐锦书去了沐家祠堂拜念,不禁许多感慨,望生父生母泉下有知,她将嫁予良人。
随着婚期将近,司制署也将婚袍送来,绛红的织锦布面,以五彩线绣制金凤,端在手里沉甸甸的。
婚袍绣制费时近三个月,以贵重的线料来看,皇后娘娘对她的出嫁是多上心了。
试穿婚袍时,刚好太子妃来访,见沐锦书一袭嫁衣,赞不绝口。
太子妃揽着她道:“鲜少见你穿红衣,今儿一见明艳动人,绝美绝配。”
沐锦书轻抚衣面,凤冠霞帔好是好看,但穿整起来极为繁琐,颇为沉重,没有一两个侍女服侍,还穿不下来。
此前对于成婚,她还未有什么概念,见到了凤冠嫁衣,忽有种将要嫁予二哥的实质感。
沐锦书说不出来这种心情,她同二哥青梅竹马,在那件事没发生前,她都未曾想过有一天会和他成婚。
而哥哥对她早就有这心思了吧,当年还傻乎乎地凑近他,一副清正谦逊的模样,谁知这男人心里想的什么鬼。
沐锦书略有失神,直到太子妃轻唤她几声,才回过神,淡淡一笑。
随后她将婚袍缓缓脱下,吩咐侍女收整好,顺道给司制署的赏钱,叫人送走女官。
檀桌上的糕点已被太子妃吃了两个,她近来喜好甜食,总要尝上一两个。
太子妃将一双天青色的玉髓手镯赠于沐锦书,作为嫁妆的一部分,还细细道皆是用她的体己钱,请名匠打制的。
太子妃还说:“公主殿下嫁了出宫,往后我便孤单了。”
沐锦书宽慰太子妃道:“昭宁会常入宫来与母后和嫂嫂作伴的,楚王设府京城,离得不远。”
言罢,太子妃才愁眉轻展。
沐锦书低眸看向那双手镯,看得出价值不菲,太子妃的体已钱比她想象中的多得多啊。
太子妃则解释道:“这不是年前二皇子同南阳王的比试,我可押了不少银钱。”
沐锦书抿了抿唇,这是押了多少啊,那时太子妃还唬着她也押了些钱,后来还把赢钱给了她。
太子妃坐回梨花木椅上,含着几许怨气说:“太子近来还克扣我的银钱,体己钱被他没收不少,弄得我分了好几处藏钱。”
沐锦书疑惑蹙眉,询问道:“太子哥哥为何要没收嫂嫂的钱。”
太子妃喉间哽了哽,抿唇把话咽下,摆了摆手,“哎,罢了。”
为何?自然是谨防她带着钱跑路呗,他过犹不及了哈,肚子都大了,她还能往哪去。
沐锦书见此,也收回探寻的目光,嫂嫂和太子哥哥的事,她也不敢妄言。
不过太子妃所赠的手镯,她很喜欢,随之便命人好好珍藏起来。
***
年后开春,这几日下了一场细雨,庭院树木皆开始发出嫩芽。
司制署将婚袍送来后,至下午时,沐锦书便被凤仪宫召了过去问安。
魏皇后的病在年前时便已康愈,一连来的喜事临门,让她看起来气色饱满,眉眼带着淡淡笑意。
再过三日便是大婚,宫里头也变得喜庆起来,尚仪宫可有的忙,宫女太监指望着那天能讨到喜钱。
魏皇后将沐锦书唤到身旁多看几眼,只道是生得是水灵灵的,娇滴滴的。
皇后揽着她的手转而问了问那婚袍穿着可还合身。
沐锦书颌首:“司制署的手艺哪会有出错的,只是颇为繁重,昭宁仅是试穿了一下,便压得肩膀发酸。”
魏皇后则笑道:“小丫头,这凤冠霞帔哪有不重的,不繁重不就叫人看了怠慢了吗。”
言此,皇后又感叹有种养女成了童养媳的错觉,随之道:“嫁到给老二好,想见还能召入宫来,往后还是自家人,只想是沐将军可莫嫌本宫占了他女儿。”
当年沐家在京城名望极好,仁善待世,为皇家出任入死多年,沐锦书也借了祖上的光,名声一直都很好。
沐锦书回道:“能有皇家恩宠是昭宁的荣幸,父亲若还在世,高兴还来不及。”
这话听得魏皇后心里满意,眼里喜色都掩不住,直道几声如此便是好的。
晚膳之后,魏皇后便将沐锦书留宿在凤仪宫,待大婚前夕繁文缛节诸多,便不能唤她过来了。
夜里寝殿寂静时,皇后瞧着沐锦书的面容,原想将春宫册给予她。
不过又想养女早已失身于二皇子,或许这房事儿亦不用教习了,想起来还有些气人呢。
皇后无奈之下,转而是将一把金白华贵的平安锁交与沐锦书。
那金锁上花纹繁复精致,下坠三只细小的铃铛,瞧起来小巧可爱。
皇后只盼她早些增祺添丁,这平安锁便是留给孩子的。
沐锦书见了这金锁,面颊发烫,八字还没一撇,这饰物也备得太早了些吧。
魏皇后道:“太子妃身孕,本宫想着你同鄞儿大婚后也快了,便让人多打制了一把,祈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