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伶一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很有信心,若是多给她一些时间也许可以掌握其中关卡。但九泽说得对,现在的确没有时间给她从头学起了,就算是天才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自学成才。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她在屋子里绕了一圈,讲角落里的病床拖了过来,又寻了把凳子放在病床上面。
地面上的水会冲毁画上去的阵法,或许天花板上能好一些?
斯伶找了把剪子,一狠心,在手掌上划出一刀口子,殷红的鲜血瞬间便涌了出来,大滴大滴的落到地面,又随着海水晕开,形成一片片深褐色的斑驳。
趁着此刻血液喷涌,她迅速爬上凳子,开始在天花板上绘制盘龙阵。典籍上一直在说绘制法阵符箓是极其耗费精神的事情,从前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赋,她并没察觉,从来都是抬手便画,一气呵成。但盘龙阵她却是第一次尝试,一面画,一面不断向九泽询问应该如何行笔。
这样一来,本就需要全身心投入的阵法,画的断断续续,斯伶必须投入更多精力,东面的那处符箓,仅有四个完整笔画,可她还是重复了好多遍才成功。再换到北面的时候,手掌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盘龙阵是稳固阵法,你抖成这个样子,就算有龙,也被你抖成帕金森了。”九泽仰着脖子,看着她拿着剪刀第三次在手心狠狠扎了一下,不过这次斯伶换了一只手,再落笔的时候便肉眼可见的稳定了好多,他挑了挑眉,瞥像东面的阵法,刚刚还好好的符箓此刻因为水汽已经开始氤氲开来:“如今样子也做够了吧,你可死心了?自我感动的目的达成了吗?”
“哎,算了。就当是我做一回坏人好了。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没用的。你这阵法画好也挺不了几分钟就会被水汽晕开。你真的尽力了。也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晕开了?”斯伶看着她刚刚画过的地方,虽然此刻阵法尚存,但血液并不能很好的扒在潮湿的天花板上,“伱那儿是不是有朱砂?”
“朱砂不行,虽然能保持的长久一些。但以你现在的资质,以朱砂作为媒介是画不成盘龙阵的。”九泽又给她浇了一盆凉水。
“没关系!”她从凳子上跳下来,直接去方牧之身上摸索,果然发现了朱砂。没有丝毫迟疑,就把它倒在了手心,嘴里叼着剩下的朱砂,再次爬上凳子,“这样混着用就行了。”
“朱砂有毒。会死。”
“哦。”斯伶正专注的勾勒着之前画过的部分,没走脑子的应了一声。
紧接着一只手便握住了她的脚踝,力气之大,像是要把她从凳子上直接拉下来一样。九泽面色铁青:“你在这个时候倒是学会装不知道了?为什么就不能也假装不知道其它事情呢?你只要装傻一点,跟着我走,不就行了吗?”
“岛在下沉。九泽。”斯伶看着他的眼睛,知道自己如果不好好解释给他听,九泽真的很有可能不由分说,扛麻袋似的就把她抓走了,“可是我知道的啊,如果没有盘龙阵,他们两個一定会死的。”
“可是你留下来就救得了吗?还不是平白把自己也搭进去。你明不明白?如果我能帮,我早就把他们两个一起救了,断然不会和你在这儿多费口舌。”
斯伶低着头,沉默了几秒,说起了一件她小时候的事情:“我小时候身体不大好,经常生病,那天也是,我能感觉到自己烧的很厉害,世界就像是变成了一坨一坨的大果冻,而角落里就站着一个小女孩,我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她们都在等着我死了,然后好钻进这具壳子里去。可是那天我真的很困,很累。我别过头去,就假装她不在那里。可是那一次我几乎丢了性命,母亲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但自那之后,她也再没有正眼看过我。小时候我很怨她的,后来我明白了,她的心已经死了。像我这样的孩子,就算救活了,还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我本可以避免这件事情发生的。”
“斯伶——”
“不,不要安慰我。我真的知道后果的。还是任由自己睡了过去。它本不应该发生的。如今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我知道用它折磨自己于事无补,但事情发生之后,那种无力感。我不想再体验一次了。如果放任不管,也许它会得到妥善的解决,也许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往坏的方向发展,但我不能再假装看不见了,躲起来只会让我更加把握不住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