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师靠在门框上,笑的一脸轻松,“就说我能搞定吧。只差帮严老爷还阳了,唔……”他瘪了瘪嘴,回头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虽然现在的严老爷想还阳,也不大容易。”
方牧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邵大师,推开他的肩膀往屋子里走去,“你知道他阳寿已尽,却要帮他还阳?”
“不然呢?咱们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半死不活了,他乾寿未尽只能在人间游荡,像他那个虚弱的样子,过不了头七就要魂飞魄散。”邵大师又狠狠吸了吸鼻子,在裤兜里摸索了一阵,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拿出来。
屋子里镜子碎了一地,最外层的五行阵依然规规矩矩的亮着蜡烛。再内一层便是邵大师改过的阵法,乾坤镜正摆在阵法的生门之处。就连斯伶这个半吊子,心里都咯噔一下。
“我和你们讲啊,严老爷是被他老婆害的。”方牧之拉了一把挡在门口的邵大师,转身先关好房门,顺手又将刚刚拿下来那张符箓贴了回去。
邵大师顿了一下,马上又眉飞色舞的继续道:“你们不知道啊,严老爷刚刚都和我说了。啧啧啧,大家族里为了争家产,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还是得严老爷自己来讲这个故事!”他搓了搓手,满不在乎地又拉开房,一边打了個哈欠,一边往外走,“他就在镜子里呢。我去补补觉先,困死了。”
斯伶明白方牧之是怕有什么东西趁机从屋子里溜出去,随手又把门关严,又看向蹲着地上查看镜子碎片的方牧之。镜子里反射出两人的倒影,斯伶透过镜子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刚想说话,扫见一个黑影嗖的一下闪了过去。
她忙顺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捡起第二片破碎的镜子。果然不是眼花,那黑影和镜子外的斯伶刚对视上,一只黑雾凝结成的手便顺着镜子握住了她的手指。斯伶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修长的手又覆了上来,竟直接将镜子中的黑雾拉了出来,方牧之看着面前浓烈的黑雾,冷声道:“你求邵大师帮你吞了那只恶鬼?”
那只鬼瑟缩了一下,逐渐在五行阵中显露出人型,正是满面皱纹的严老爷,他撇了一眼面前两人,缓缓开口:“……她知道了我在外面还有个儿子,便想着法的要弄死我。要不是我请了风水先生,教了我如何把自己藏在镜子中,怕是已然糟了她的毒手!这个毒妇!”
斯伶看着满面狰狞的严老爷,想到了老太太求大师帮她度过难关的样子。“她弄死你,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严家的生意,不是正是需要伱的时候吗?”
“这。”严老爷嘴角抽搐了一下,“离了婚,她自然是拿不到钱的。当然不在乎严家的生意。但是我死了,她可就是受益人了。”
“你们这么多年,说离婚便离婚?就一点往日的情分都没有了吗?”严老爷的两个儿子都已是而立之年,这时候却要妻子净身出户,斯伶越发觉得荒唐。
“我们本来就是联姻!从来都没什么感情可言,如今她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公司也都归到了严家集团之下。我为什么不能去追求我的爱情?再说了,可是她想动手弄死我的。我这不过是正当防卫!她害我不人不鬼,拉着她一起共赴黄泉难道不应该吗!”
严老爷说到激动处,周深的黑雾瞬间暴涨,几乎覆盖住了三分之一的墙面,他扭曲着五官嘶吼道:“难道你们因为自己活着,便要帮着活人来惩罚我吗?!”
这笔糊涂账,还真是算不清。严格来说严老爷也确然可怜。她低下头,无言以对。
然而下一秒她便没有心思继续断这笔糊涂案,五行阵的一根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趁着严老爷正嘶吼着,她随手从地上拿了一张黄纸,从旁边的蜡烛节了火,将那跟熄灭的蜡烛补上。
还好她动作利落,这一番折腾,竟没再旁生枝节。
“人间报应不爽,去了冥界自有判官。活着的人做了什么亏心缺德的事情,会有报应,有天道。我是个道士,只管在人间为霍的恶鬼。”方牧之言语冷漠,像是完全没听严老爷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一般,冷静的让人觉得没有人情味,朝着严老爷抬手便是一张金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