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韵时定定神,继续听他们说话,只听明仪郡主慢慢道:“那照你的道理,你没有教好妻子,所以妻子有责任,而我是你的母亲,我没有教好你这个儿子,那其实该担负首责的人是我喽?”
“儿子并无这个意思。”
明仪郡主没再说话,许久之后,她才道:“你的脾气真像你父亲。”
崔韵时辨不明这句话的语气,但直觉这不是夸奖或是怀念往事,而是一种近乎失望的语气。
“母亲记错了,我与父亲并不相像,别人倒是常说,我的脾性与母亲第二任夫君十分相似。”
“我不会记错关于你生父的任何事。”
“母亲已经与父亲多年未见,父亲死前,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你对父亲的印象不会有我对父亲深。”
崔韵时听见谢流忱笑了一下:“何况母亲怎么会将父亲的事记得那么清楚,他是个虚荣自负、徒有美貌,被你抛弃,却还痴心妄想着你能回头,空等十二年的蠢货,这样的人怎么配母亲记那么久。”
崔韵时还是第一次听谢流忱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明仪郡主似乎哑口无言了一阵,再开口时语气和缓了许多:“你不要因为娘和你父亲的事钻牛角尖。和离并不是什么坏事,我做的选择确实辜负了一些人,但我事后都立刻弥补了他们,只是他们求的有些东西我给不了。”
明仪郡主叹一口气:“韵时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我如今也不想再问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娶她。只是你若对人家无意,不如和离,给几千两银子,再补贴她几处宅院,算是好聚好散,没必要把人拘在谢家磋磨。”
“母亲说笑了,我不像母亲会与原配和离,另娶新欢。我是不会和离的,终我一生,都只会有崔韵时一个妻子。”
“她聪慧灵巧,不像我的父亲那样蠢笨,所以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白头到老的。”
“这是两回事,你为什么总要把我与你父亲,崔韵时与你混为一谈?”
“而且难道你觉得你们这对夫妻,比我与你父亲要好多少吗?我看你们还不如我!”
明仪郡主一开口就比先前激动许多,但说到最后又硬生生把语气软下去。
崔韵时听出这场对话本质近乎争吵,说到后来全是这对母子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只是这二人说话时声音都很克制,克制得仿佛在冷静地捅对方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