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归笑,在邓家红履行生活委员职责,顺着座位挨个儿收生活费的时候,大家还是比较配合的。
然而邓家红刚吃了好大一个鳖,心里就憋着股子劲儿想要报复回来。
当收到第一个只递过来零零碎碎拢共5毛4分钱的时候,邓家红就知道自己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
伙房可以帮学生蒸自己带的口粮,只需要一顿2分钱的加工费,不过因为耗子闹得厉害,他们高中这边是直接把粮食都收上去,再换成饭票让学生自己收着,下一顿吃多少就直接交饭票和加工费就成了。
除此之外,菜是5分钱一份,也可以只买半份,也就是2分5厘,想要吃得好点的学生,还可以直接去教师食堂点1毛钱一份的炒菜。
对于经济条件不好的学生,学校也有照顾,每顿都提供免费的咸菜疙瘩汤,只是条件有限,咸菜疙瘩汤基本都是汤多咸菜少,疙瘩更是又细又少,主要就是尝个咸味儿。
能上县城高中来念书的,家里条件差的也多半会全家勒紧裤腰带,尽量给孩子带够生活费,好叫孩子在学校不至于饿着肚子学习。
但有了对比的情况下,这份勒紧全家裤腰带凑起来的生活费,似乎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捏着那5毛4分的零钱和饭票,邓家红歪了歪嘴,原本就浅淡得好像不存在的眉毛高高地吊了起来,仿佛一下子就数不清钱了一样,又重新开始。
一边数她还一边大声嚷嚷:“哎呀!怎么都是些一分五厘的!不知道凑个整的好让人方便收啊?虽说我身为生活委员,给大家服务是应该的,可大家都是新社会的平等公民,领袖都愿意弯腰为小红兵戴红领巾,为啥有的同学就不知道体谅别人的辛苦呢?!”
拐弯抹角阴阳怪气了一番,邓家红数完了,又故作惊讶地问那个同学:“同学,你怎么只每天定一顿菜啊?饭也定的高粱米,早饭光吃亚洲馍,就不偶尔改善一下生活?这么吃你身体遭得住吗?不是我多管闲事啊,我也是关心同学的身体健康~”
那女同学原本还没觉得自己吃高粱米,一天只吃一顿菜有啥。
毕竟三年□□的时候虽然他们这群学生娃可能还没记事,却没少听家里大人们提起那三年的惨状,也因此绝大部分家庭都有囤粮的习惯。
条件好点的还行,条件不好的,一年到头能混个水饱就算是好年头了。
所以一天两顿都能吃到米饭馍馍,一天还能吃一顿正儿八经的整份新鲜炒菜,搁家里都够拿出去吹嘘几句的了。
可邓家红就站在女同学桌前又是关心又是担忧的,字字不提她穷,却句句都在说她穷。
再对上邓家红居高临下噙着轻蔑的眼神,女同学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干净了站在太阳底下,伴随着教室里不知哪些人发出的又一阵哄笑。
女同学又气又难受,却又因为自己家确实穷而无可奈何,只能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