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深信不疑,还觉得小孩有些可怜。
早晨还是沈糯做的早饭,把昨儿盛的汤和烙饼热了,又煮了一锅子地瓜粥,蒸了一大碗鸡蛋羹,她用温水蒸出来的鸡蛋羹吃起来都是又香又滑嫩的。
等到吃早饭时,那小孩也醒了过来。
沈父沈母给儿子沈焕的说辞也是相同的。
说小孩是沈家远房亲戚,不小心摔断腿,过来让沈糯帮忙治疗。
沈焕看了眼那孩子,没多说,也不知信了没。
既说是沈家远房的亲戚,肯定要先给小孩起个名字。
沈糯就希望小孩平平安安的,暂时叫小孩沈安。
小孩听完,眨了眨眼,很乖巧的模样。
吃过早饭,沈父带着沈焕和沈莺去后院读书,沈糯才抱着沈安回房给他施针。
沈安额头上的伤口早就结痂了,沈糯问他额上的伤口怎么来的,他摇头说不知。
沈糯又问他腿伤是怎么回事,沈安瑟缩的抖了下,“是,偷包子吃的时候被,被踩断了。”
沈糯大概清楚了,这孩子先是摔了头不记得以前的事儿,后来腹饿,就在镇子上偷东西吃,被人踩断了腿。
“待会儿给你施针会有些疼,可以忍受下吗?”沈糯柔声说,“若不好好治疗,你这条腿会保不住的。”
沈安使劲点点头,“姐姐,你施针吧。”
他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他却总觉得,如果这条腿治不好,对他以后好像会有很大很大的影响。
沈糯开始施针。
前面两针扎进去时,沈安还觉得没甚,有点像蚂蚁咬,不痛,只是有点痒。
等到第三针时,他抖了下,开始觉得有些疼。
第四针,第五针,每当一根金针扎入他腿上时,他就感觉到越发的疼。
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他告诉自己,这点痛比起当初腿被踩断时根本算不得什么。
等到第十针时,沈安已经满头大汗,他抬头发现沈糯亦是如此,额前的发丝汗津津的贴在脸颊上,她施针时显然也会耗费很大心神。
一个时辰后,沈糯把最后一根金针扎入沈安的脚踝的昆仑穴上。
这才结束了施针,她起身时已经摇摇欲坠。
这次施针手法,跟她给米潇月施针时差不多,都是辅以生气入金针,这样效果可比普通的施针强上百倍。
又等了一个时辰后,沈糯拔掉沈安腿上的金针,寻来两块削薄的木板,把沈安的腿固定好,又交代道:“接下来几个月,这条腿都不能落地行走,不过一会儿给你弄个小拐杖,用小拐杖支着行走倒无大碍,但是前十天,还是最好莫要下地,你卧床多多休息。”
沈安乖巧点头。
沈糯施完针后,人有些乏困无力,但想着昨儿买的五花肉还在井里面放着,家里又多了个受伤的孩子,大家都需要补充营养,所以忍着困意和虚脱,把五花肉去腥后剁成肉沫,又取了两根大葱剁碎,跟肉馅搅拌在一起,加入一颗生鸡蛋,盐巴,和其余的一些调味品调整味道。
哪怕就是最普通的猪肉大葱馅,她调出来的味道都跟旁人不同。
调好馅儿后,又把白面揉好擀完饺子皮。
沈糯做事儿麻溜,用了半个时辰就把馅儿调好,饺子也包完了。
做完这些,她困的厉害,跟许氏说了声就回房睡去了。
晌午煮饺子的是沈母许氏。
沈糯包的饺子味好,随便煮一煮味道就极好。
沈糯起不来,晌午只有一家四口加个沈安一起吃饭。
沈安现在睡在沈焕的房间里。
沈糯跟沈莺毕竟是女孩,沈焕又是一人一间房,所以沈糯跟沈安说了许久,他才同意跟沈焕一起睡。
晌午的饺子也是沈焕端给沈安的。
沈安接过碗筷,小声说了句谢谢。
沈焕恩了声,“快吃吧,锅里还有不少,若不够吃,待会儿喊我。”
等沈焕离开,沈安才连忙夹了个饺子吃,入口生香,肉味和葱香味完美糅合在一起。
沈安愣了愣,他总觉得自己以前应该是不缺这种吃食的,好似还吃过更加珍贵的山珍海味,但那些山珍海味,味道也是一般般,根本没有沈糯姐姐做出的这种美味来。
他努力回想着,脑子却开始疼痛起来。
沈安只能放弃,抽了抽鼻子继续吃饺子。
罢了,他还是小孩,想那么多作甚,吃饱饭好好养伤就是了。
沈糯又是睡到第二日早晨。
幸好沈安挪到了沈焕那边的房间,不然定会瞧见她身上带着一层薄薄的污垢的模样。
沈糯去厨房烧水梳洗好,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过去沈焕的房间。
沈安应该刚吃过早饭,瞧见沈糯,乖巧的喊了声姐姐。
沈糯给小孩腿上重新敷药,再继续固定好夹板。
小孩额头上的伤势已经结痂了,因为伤口有些深,还有些长,几乎占据小孩半个额头,这么漂亮的孩子,若是留疤可不好,沈糯打算再配点褪疤药,这样就不会让安安额头上留疤。
配置极品褪疤药所需的药材是非常贵的。
沈糯上个月赚的那点银子,几乎要全部投进去了。
沈糯忍不住叹口气,她还准备多存点银子,以后再镇子上开个铺子,专门卖她配出来的这些药,还能顺便帮人看看诊,现在想来,这银钱也实在太难存了些。
沈糯得空就去镇上把配褪疤膏所需的药材都买齐了。
配药就快很多,她耗了半天时间,配出来一小罐的褪疤药。
勉强够沈安用一个月。
接下来几日,沈安除了吃喝拉撒时一直卧床休息。
白日里他就靠在床头,打开窗棂,看着外面沈糯忙着清理药材,晒制药材和花瓣,炮制药材等等。
他安安静静,乖乖巧巧,不闹也不吵。
……
沈家一派祥和。
而在弥山对面的军营里。
这里驻扎着几乎几十里地的军帐。
远远望去,一眼都望不到头,只能看见井然有序,正在操练的士兵们。
不大会儿,有匹黑马快马加鞭冲到军营,黑马上的士兵跳下马后掏出一块令牌,驻守军营的士兵立刻让其通过。
寻到主帅军帐,裴叙北这会儿不在,只有军师宿凌在里头。
听到通传声,知晓是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急报,宿凌让人进来。
士兵进来后,递给宿凌一封火漆封着的书信。
那上面还盖着裴家的印子。
宿凌以为这是裴家给裴叙北的家书,但想想若是家书,不至于让京城的士兵快马加急送来,他犹豫不定,只能去寻后面正在操练士兵的裴叙北。
裴叙北此时穿着盔甲,面容严肃,见宿凌过来,他才问,“何事?”
宿凌把手中的书信递给裴叙北,“将军,京城来的书信,上面还有裴家的印记,属下也琢磨不透,不敢私自打开。”
若是一般军情,他是可以打开查看的,但若只是裴家的家书,他当然不会去打开。
裴叙北接过书信看了眼,上面果然还印着裴家的印记。
但他清楚,这不会是家书,父亲性格冷淡从不给他写信,母亲的家书也都是三月一封准时送达。
而上个月他刚回京城一趟,探望过母亲,所以不该是母亲给他的家书。
打开书信,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宣纸,上面短短几行字。
裴叙北看完,脸色却沉了下去。
宿凌看他脸色,就知不是家书,肯定是旁的事儿,不由问道:“可是京城出了事情?”
裴叙北攥着宣纸头也不回朝着军帐过去。
宿凌连忙跟上,到了军帐之中,裴叙北把宣纸扔在炉中烧掉,才沉声道:“卿安不见了。”
卿安?宿凌张大嘴巴,那不是小皇帝的名讳吗?
小皇帝叫封卿安。
宿凌一时不明白这个不见了是何意思。
“将军,这,这是说皇上他出去游玩时被拐了?还是甚的。”
小皇帝毕竟才四岁,孩子天性,常常闷在宫里也不乐意,偶尔会让宫人乔装打扮一番带他出去游玩。
他是皇帝,其他人也不敢不从啊。
裴叙北摇头,“父亲信中说是卿安借着出宫游玩时,甩开宫人自己溜走的,还留了封书信,说是来寻我。”
宿凌眉峰微皱,“那现在还有皇上的消息?”
想来应该是没有,不然裴父也不会特意让人送来书信。
“没有卿安的消息,他已经离京一个月,父亲他们寻不着人,才派人给我送了书信来。”
算算日子,正好是他离京第二日,卿安就偷偷跑出来寻他了。
“离京一个月。”宿凌面色发白。
他都不敢想,小皇帝才四岁,离开宫殿,没有宫人和亲人的陪伴,他要怎么来找将军,这一路会遭遇多大的危险,说不定……
宿凌不敢再往下想。
裴叙北站起身,“宿凌,立刻派人去附近城镇寻找卿安,记得秘密行事。”
这事儿不能闹大,本来卿安年幼登基,民间就有些动荡,若是给民间百姓知晓卿安不在宫里,不仅百姓们惊慌失措,就连民间乱七八糟的邪.教也会闻风追来,想要卿安的命。
要知道,不仅是亲王们对皇位虎视眈眈,民间还有些乱七八糟的邪.教也悄悄兴起,想从小皇帝手中夺走皇位。
所以裴叙北很清楚,卿安现在很危险,卿安离宫的消息是万万不能传开的。
宿凌知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闹开,他点头,“将军放心,属下知晓。”
他说完,下去寻了亲信,开始让人秘密行事,去追查小皇帝的下落。
……
而小皇帝封卿安现在正化名沈安,待在沈家安心养伤,每日都吃着好吃的美食。
沈糯前些日子为了给沈安配褪疤膏,花光了身上的银钱,安神包和香药膏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全部售卖出去,所以她身上也没多少银钱,除了买些筒骨回来熬汤,其他的肉类白面是买不起的。
不过沈林昨儿在湖里捞鱼,还给沈糯家也送了两条大青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