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轲当初的婚事可是细细妥妥地签了几十页的婚前财产公证的。
老头和周轲都不傻。
傻的只有明知这是个火坑还往里跳的女人。
万梅玲的口红还印在骨瓷杯上,她彻底搁置下来,直到醇香的咖啡凉透之后,她才倦怠地说,“他这些年并没有亏待我。”
“是大嫂还带着从前同学的暗恋滤镜罢了。”
周轸是来找万梅玲谈生意的,自然要做足功课,这一点,他十七八岁没出去前就知道的。
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凭什么来蹚这池子浑水。
白纸黑字才是不争的事实。事实,周轲只把妻子当工具人,弃子要弥补什么?弃了就罢了。
这桩契约婚姻如果按部就班地依周轲的章程解除的话,万梅玲得到的,远没有这些年忍辱付出的多。
鸟尽弓藏,多少有点伤人心的。
当事人很快从伤神里走出来,问老二,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帮大嫂择出来,但是也争取利益的最大化。哥哥能给你的,我再补一倍给你。
条件呢?万梅玲问。
条件就是配合我演场戏。
我只想哥哥知道,他的那些烂招,果真成真是个什么光景。当然,是报应到他身上。
我要老头亲眼看着,他的这个所谓“嫡子”是个什么路子。
不是盼着我和嘉勉散嘛,不是拿钱来使鬼推磨嘛。
老头可以薄情寡性地一口否决老二的婚事,那么,老大的也没必要遮捂住了。
万梅玲像是听了场戏,戏后阑珊离场的落寞。“老二,你比我和周轲结婚那会儿狠了许多。”十七八的周轸,那会儿还只有被周轲放冷刀子,少年负气离场的下场。
如今,彻头彻尾的商人。
谈生意最痛快的就是双赢。
万梅玲从来是个清醒的俗世人。周轸开出的条件,让她没有清高来拒绝。她还有后半辈子想要光鲜地活。
已知最差的结果了。没理由不想着翻盘。
临走前,她问周轸,“你比周轲更像你父亲,我想知道,你会不会有一天也把这些伎俩谋到你太太身上?”
“她不稀罕。大嫂你还不了解她。”
“大话。”万梅玲难得挖苦老二,说这世上没人不爱钱的,只是老二你更有福气些。
看得出,你很在乎她;
她也很在意你。
万梅玲说那个嘉勉呀,只是在意你远远超过了金钱。也是个实心眼的傻丫头。
万梅玲和那个小白脸歇在一套小公馆里。
这里的房产在周叔元名下,说不得到底属于谁。向来是周轲用来宴客的地方,老二鲜少踏足。
偏今晚兴致起,来这里的酒窖拿酒喝。
撞见了些不该见的事体。
招哥哥来见一见。
同时间,周轸也让司机接来了周叔元。
周轲看着自己养的人,和他名义上的妻子混到一块去了,已然气得要升天了,这还不最紧要。
紧要的是,老二大喇喇地往厅里一坐。他哪是坐,他是堵,在这堵人,一个都别给我跑的架势。
周叔元到的时候,只见老大揪着老二的领子,骂他,你算计我!狗娘养的。
“谁是狗?谁是娘?”
周轸到底小周轲十岁。轻而易举地拂掉周轲的手,且搡得他踉跄不已。
人来齐了,他的话也要说了。很简单,外面风雪不休的,谁也没多少热气在这耗。
“眼下的局面不过是我让哥哥提前感受下。”
“倘若我和你撺掇的人有了作为,不外如是,就是眼前这样。”
“可惜出了点岔子,那位陈小姐临时倒戈了,即便不倒戈,我也不会沾别人。”
“你还不知道嘉勉的性子嘛?真有点出格,她早不过了,我现在想想,她跑去和我闹,太简单不过的道理,就是吃醋了。亏我还气半天别的。嗐。”
“但这口气,这口恶心,我要不要出?”
“得出。”
不然我年都过不好。周轸大放厥词。他站在厅里最中央的位置,“总不能人骑我脖子上拉屎,我还得说他拉得香罢!”
周叔元站离他们兄弟俩十来步,再缓缓移步过来时,明显有了老态,这小半年身体也常常有反复。周轸正是因为这一点,那天才答应了老大的生意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