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励,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输不起的嘛。”嘉勉沉静道。
嘉励陡然掉头来看她,驾车的人,冷静又分明的目光,仿佛附和她的惊讶,“你笑话我懦弱吧,这些年,我始终没学会朝前看,或者多往后想几步。”
嘉勉唯一的孤勇就是手里没筹码。她全然不怕输得惨。
更没想过跟周轸能走多远。所以,即便他真的存了私心,来接近她,也无妨。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适合成为他终点向的人,冠他姓氏的周太太,
嘉勉却想正名,她一刻没想成为那个人。
那么,现在与周轸的关系是?嘉励问。
“求仁得仁。”嘉勉答。
爱与喜欢都是私人的。很难点点滴滴剖析给对方看,与其信誓旦旦地说她爱那个人,不如承认现阶段这样一个愿意眷恋别人的自己更让嘉勉舒坦。
和周轸在一起的时候,她度日的身份是倪嘉勉。
乡下结对帮扶的学校去离S城两百公里多,倪家姊妹到的时候,婶婶她们几个已经歇下了。
这些年新农村改造,这里的师资力量及软硬件条件都改善许多。
帮扶政策里也在考察,这里的结对帮扶可以完结了。这一批资助到位后,他们可能就要再寻别的资助点了。
嘉励才到老乡家里,就一个劲地打着蚊子,说乡下空气好是一回事,蚊子也超多。
负责接待他们的一个老师过来问候沈老师的两个女儿,你们还没吃饭吧?
他们村支书家里正巧钓了好多刀鱼,师娘预备给几个老师准备夜宵的,刀鱼面。
沈美贤这些年时常下乡来,她的帮扶课题联络了好几个太太,大家也乐意走动自己,有事做人也不那么容易老。她连忙叫大家不要忙了,吃过晚饭的,还弄什么夜宵?
老师热情地劝,“沈老师尝尝呢,这次来正好对时令。特别的鲜,鲜得掉眉毛那种。”
S城都习惯吃黑鱼面、黄鱼面。嘉励说刀鱼面倒是没吃过,啊,可不可以要双浇头呀,多个腰花,我饿得慌!
嘉勉其实也在拍蚊子,只是动静小些,她挤兑姐姐,“要啥自行车啊!啊!”
姊妹俩相约一笑。沈美贤看在眼里,都不用问,便觉得这一趟叫她们来,还是对的。
人情在于攒。在于聚。总之,经不起散。
是夜,嘉励和嘉勉在院子里坐到两三点。
因为老乡给她们在院子里临时支了个小行军床,也有个蒙古包的小蚊帐。院子里纳凉,舒畅通展地,嘉励说,她十来日的偏头痛全好了。
周轸向来歇息的晚,他给嘉勉来电话的时候,已经快一点钟了。
嘉勉只要接,他从来不抱歉,上来就问她,到了吗?
嗯。
看来一切顺利,又是一个字不愿意跟我交代。某人在那头埋怨。
嘉勉说,周五天,高速上就堵了好久,嘉励的车子走远途也不知道提前加油,又耽搁了会儿,
到了这里,老乡热情招待她们吃刀鱼面,总之,一切顺利。
“刀鱼面好吃嘛?”
“嗯。”
“我去的话,还有嘛?”
嘉勉不解他的意思,嘉励又在边上听着,她到底有点放不开,“没了。”她对付周轸。
某人嗤之以鼻,“亏我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周轸说他已经要陈云以他和嘉勉的名义捐了一笔教育资助金给她婶婶主持的教育慈善会了。
嘉勉前一个晚上是和他开玩笑的。
周轸:“我可没和你开玩笑。”他说生意可以赖,答应化缘的不能赖。
他绕是不信佛,也觉得反口这些积德的事,是要伤阴骘的。
他不怕因果报应,然而,又极为地愿意相信,这样能给嘉勉积福报。
风吹在感官里,像凉凉的湿漉漉的水,因为半夜有露了。
露里含着新鲜的青草味。那头的人问她,“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你早点睡。”
“还有呢?”
“早点睡。”他真的睡的太少了。
周六这天,学校一方面为了接待市里下乡的老师,举办了汇报演出;另一方面好几个年级趁着周末在排练毕业典礼的节目。
嘉勉和嘉励在这个处处简单又温馨的小学逗留了一天。
嘉勉还记得她第一次做副升旗手的样子,“那时候我特别想爸爸来看,来替我拍视频。”
结果只有婶婶来了,许多人误会婶婶是嘉勉的妈妈,婶婶干脆将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