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伸还是来时模样,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倒是姜寒,整个人似是被霜打茄子,一瞬焉了气,走路都没了力气。
姜老夫人一愣,问了声怎么了。
姜寒摇头,闭口不谈。
横竖这些年养出来自信,今儿是败了个精光。
十几局,一局都没赢......
往后出去,哪里还敢说,自个儿棋艺精湛,他如今都开始怀疑,自到底会不会下棋了。
姜老夫人没再问他,陪着姜姝和范伸用完饭,亲自将两人送到了门口后,回来安嬷嬷才同她禀报道,“大公子今儿同姑爷下棋,输了,正怄气呢。”
适才安嬷嬷去请人时,大抵知道了情况。
姜老夫人倒是奇怪了,“这下棋输了便输了,有何可沮丧,还怄气?到底还是年纪轻,没被磨练过.......”
安嬷嬷才轻声道,“听小柳子说,十几局,给输了。”
姜老夫人愣了愣。
寒哥儿棋艺虽谈不上出类拔萃,但在长安城算是有了名头,碰到再厉害角色,不至于输成这么惨。
范伸棋艺竟如此超群?
姜老夫人想了一圈,侯府范侯爷闲云野鹤,只懂画画,并不善于摸棋子儿。
侯夫人更不用说,棋盘上规矩都不懂。
想必定是拜了哪个高人。
说起高人,姜老夫人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人,同身旁安嬷嬷聊了一句闲,“长公主要是在,她那一手棋艺,谁不叫绝,当年辽国二皇子当众挑衅我大周皇族,长公主便是用了一盘棋,将对方气焰彻底地灭了下来......”
都是十几年前事儿了。
因着当年姜太师对长公主有几分恩情,那回宫宴,长公主特邀请了她去,本想给她姜家引荐一个翻身机会,却不曾想,辽国二皇子突然来了宫里。
她才有幸目睹了那场巅峰对决。
姜老夫人自喜欢下棋,当初长公主那棋盘上每一个子儿,她如今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姜老夫人同安嬷嬷聊了一会儿,上了长廊,走到了通往姜寒院子月洞门时,到底还是停了脚步,“咱去瞧瞧吧。”
适才姜寒用了午饭,便回了院子。
一回来,便坐在了棋盘前。
一个人沉默不语,只盯着上头棋局看,最后一局时,他并没有推倒,如今棋盘上留着,便是范伸适才用时一刻,将他围在里头局面。
安嬷嬷扶着姜老夫人何时进来,姜寒并没注。
姜老夫人走到了姜姝身后,目光往那棋盘上瞧去,片刻后,眸子便是一阵猛颤,脸色跟着起了变,渐渐地褪了血色。
安嬷嬷还未留到她异常,便见她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颤声问姜寒,“这棋局,是谁下?”
姜寒这才回过神来,忙地起身,“祖母怎么过来了。”
“我问你,这棋局可是范大人留下?”姜老夫人问了一遍,安嬷嬷和姜寒都才发觉其脸色有些不对,赶紧扶住了她。
“黑子是姐夫,白子是不孝孙儿。”姜寒道她是因为自个儿不成材伤了心,便主动认了错,“孙儿辜负了祖母栽培,下回孙儿再努力......”
姜寒还未说完,姜老夫人脚步便是一个踉跄。
她就说呢......
她就说呢......
怎就长不像侯爷,不像侯夫人。
永宁侯府子,一场高烧,人都快烧没了,过了一月,却突然好了。
那长相,分明就是.......
姜老夫人脸色雪白,她怎就从未怀疑过。
跟前姜寒见她脸色越来越差,心头一慌,正欲去唤人请大夫,却见姜老夫人突地直起了身来,手里拐杖对准那一盘棋,直接给砸了下去,棋子儿瞬间散落了一地。
姜寒想阻止都来不及。
姜老夫人却是回头看着他,肃然地道,“今日这些棋局,你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了,不得对外宣扬,更不得拿出去同人讨论。”
姜寒还未明白过来,姜老夫人拐杖便往地上一跺,咬牙问他道,“听清楚了没?”
姜寒只得点头,“孙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