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棵大栗树下面。”这个讨厌的孩子说着,不顾母亲的尖叫,拿活苍蝇去喂鹦鹉,鹦鹉看来倒挺爱吃这种飞虫。
维尔福夫人伸手要去拉铃叫侍女;正在这时,瓦朗蒂娜进来了。她看上去果然有些忧郁,细看的话,甚至看得到脸上的泪痕。
我们的故事里已经提到了瓦朗蒂娜,但还没来得及向读者做个介绍。她是个身材高挑的姑娘,今年十九岁,浅棕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尽管神情有些忧郁,但来自生母的高雅气质宛然可见。她的手又白又细,颈项圆润光滑,白皙的脸上不时泛起淡淡的红晕,一看望去,就像是个美丽的英国少女,有人曾颇有诗意地把她们比作顾影自怜的天鹅。
她走进来,看见母亲身边那位闻名已久的陌生人,便屈膝向他行礼,神情间既没有少女常有的矫揉造作,也没有连眼睛也不敢抬起的腼腆,这种优雅大方的举止,更加引起了伯爵的关注。
伯爵立起身来。
“维尔福小姐,我的继女。”维尔福夫人背靠沙发,指着瓦朗蒂娜向基督山说。
“这位是基督山伯爵先生,中国的国王,交趾支那的皇帝。”小调皮鬼说着,偷眼看了姐姐一下。
这一回,维尔福夫人脸色唰地变白,几乎要对这个名叫爱德华的孽障发火了。伯爵却非但不生气,而且脸带笑容,似乎乐滋滋地看着孩子,做母亲的看在眼里,既高兴又感激。
“夫人,”基督山开口说,望望维尔福夫人,又看看瓦朗蒂娜,“我刚才在想,我是不是有幸曾经看见过您和小姐呢?小姐进来时,我一见她,只觉得一道闪光掠过模糊的记忆,请原谅我这么形容。”
“想来不会吧,先生。维尔福小姐不喜欢社交,我们很少出门。”少妇说道。
“所以,我不是在社交场合见到小姐,夫人您,和这位可爱的小淘气的。何况,我对巴黎的社交界还一无所知呢,我刚才说了,我到巴黎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不,请容我再想想……请等一下……”
伯爵把手放在前额上,仿佛在尽力回忆。
“不,那是在户外……是在……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个记忆好像和明媚的阳光,和一个宗教节日联系在一起……小姐手里拿着花,孩子在花园里追一只漂亮的孔雀,而您,夫人,在一个葡萄架下面……请帮我一起想想,夫人,我说的这些细节有没有让您想起点什么?”
“我实在想不起什么。”维尔福夫人回答说,“先生,我觉得要是在哪儿遇见过您,对您的印象一定会印在我脑海里的。”
“伯爵先生也许在意大利看见过我们。”瓦朗蒂娜怯生生地说。
“对,在意大利……有这可能,”基督山说,“小姐到意大利去旅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