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穿过前厅时,向站在唐戴斯左右的两名宪兵做了个手势;宪兵打开从王室检察官宅邸通往法院的一扇门,一行人沿着其中一条阴森森的长廊往前走去。随便哪个人,即使他跟案子毫不相干,走在这样的长廊上,也会情不自禁打个寒战。
维尔福的宅邸通往法院,法院的另一个出口通向监狱,紧靠法院的这个监狱是座灰蒙蒙的建筑,从它开着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见正面耸立的与之很不相称的阿库尔教堂钟楼。
在长廊上拐了好几个弯之后,他们来到一扇带铁窗的门跟前,小铁窗打开着。警长用一把铁锤在门上敲了三下,响声回荡,唐戴斯听来只觉得是敲在自己的心上。门开了,两个宪兵轻轻推了推犯人,唐戴斯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跨过了可怕的门槛;门在他身后猛地关上。他吸到另一种空气,一种混浊、带有恶臭的空气:他入狱了。
他又被带到一间较为干净的牢房。窗上装着铁栅栏,门也上了锁。牢房的外观并不怎么使他害怕,再说,代理检察官刚才说的话显得既关切又善解人意,检察官的声音兀自在他的耳畔回旋,犹如对未来的温存许诺。
唐戴斯被带进牢房时已是下午四点。我们前面说过,那天是三月一日,所以不一会儿犯人便陷入黑暗的包围之中。
由于视觉不起作用,听觉就变得格外敏锐。听到有一点声响传来,他就以为有人来释放他,立即站起身来,向门口走上一步。但声音很快消失在另一个方向,他只得坐回到那张矮凳上。
终于捱到了晚上十点钟,正当唐戴斯开始绝望之际,又传来了一个声响,这次的声音确实是冲着他的牢房来的。果真,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在牢房门前停住;一把钥匙在锁孔里转动,锁芯嘎嘎作响,厚重的橡木门打开了,两支火把突然间照亮了整个牢房。
在两支火把的光照下,只见四个宪兵的佩刀和短筒火枪闪闪发亮。
唐戴斯跨上两步,站住望着新来的士兵。
“你们来找我?”他问。
“对。”一个宪兵说。
“是代理检察官派来的?”
“我想是的。”
“好,”唐戴斯说,“我这就跟你们走。”
可怜的年轻人听见是德·维尔福先生派来的,心就放了下来。他神情镇定、步履从容地走到押解他的士兵中间。
一辆马车停在临街的门前,马车夫已坐在座位上,一个下级警官坐在车夫身旁。
“这辆车在等我?”唐戴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