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皇上看着自己选出来的状元郎,眉开眼笑。

第二名榜眼出在西南四省,一位三十多岁的稳重人,他也喜欢。第三名探花,出在北方,一个二等家族的旁支,眉清目秀,身形挺拔,完美地诠释风度翩翩美探花,还是喜欢。

他自己喜欢,文武官员也喜欢。下面的二甲,三甲,也是一样。平衡为主,按照各自的份额,近乎完全公平,都欢欢喜喜的。

三百名进士一起进来谢恩,礼乐再奏,小娃娃皇上着急脱了帽子,起驾回宫。礼部堂官捧榜,领着新进士、王公百官,云盘承榜,伞盖鼓乐引导,出奉天门、午门,至长安左门外张挂。

写着三百多名进士姓名和名次的黄榜,围堵的人山人海。今年不光探花长得好,状元也长得好啊,听说还没娶媳妇啊,等着榜下捉婿的人家,抢啊。

状元、榜眼、探花,戴红花,骑大马,接受北京城人的热情,整个北京城都是欢乐的海洋。就连皇上都在美美指挥使的怀里,挤在人群里,拍手喝彩。

皇上高兴于他选的状元郎聪明。徐景珩解释给他听,富换~妻的事儿,其实不多。有才华的举子,没有早娶的,都等着今天,皇上就更高兴。

十九日礼部赐宴,二十日新科进士再次入宫,上表谢恩,接受朝廷颁赐的朝服冠带和进士宝钞。二十一日前往国子监拜谒孔庙,题名立碑,等待授官。

大明朝不成文的规定之一,非翰林不进内阁,除了状元、榜眼、探花,其他的进士们,都为了翰林的名额,继续奋斗。

状元文伯和,给叔父写信,给族长写信,一个是文家的土地清查,文家和兴王的海贸生意要结束。

文征明拿着信就跑去找好友唐伯虎。唐伯虎也愣啊,皇上就四岁的孩子,哪里想这么多?可他不能说啊,只能拿出皇上的招数,一双老眼睛极力发出无辜的光芒,你自己猜吧。

文征明:“!!!”

文家出一个状元,文家人高兴啊。可是……可是……

北京城,小娃娃和他的八条鱼放风筝,欢喜的忘记一切。锦衣卫指挥使徐景珩,收到南京来信,得知文家的动作,微微一笑,风流天生。

湖广兴王府,兴王自觉最近什么动作也没有,祸从天降——文家要断绝他的海贸生意,光赔礼就十万两银子。兴王再得知,文家在清查自家土地,主动“改革”,就感觉头晕晕的,眼前一片黑茫茫。

作者有话要说:科举,和现在的高考分差不多?各省份的分数线不一样,没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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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兴王回忆一番,当年自己的这个时候,在忙什么那?

打杀一番,大权在握,再也没有人逼逼叨叨他了,他无聊啊,没有对手的无聊寂寞。朝廷上,他不用说话,不想死的官员们,就按照他的心意办好了,他那个时候年轻,也不知道官员们的心理其实是半惧怕半看不起他的作为。

大大小小的朝事繁琐,很累。他也不是太~祖皇帝,天天上朝吃豆腐;他也不是太宗皇帝,天天想着打仗打仗,后宫百花争艳的妃子们也引不起他的兴趣,然后,就那么一天,他在一个小太监的讨好下,见识到修道的神奇。

道法玄妙。老子的无为而治,深得他心。他聪明,知道人心可以利用,臣子之间的争斗可以利用,那就利用吧。

用道法管理朝廷,比汉初的无为而治更为玄妙。他不上朝,不出一言,官员们办好了,是他的英明;办不好,是官员们糊涂。

他看《道德经》,看得不吃不喝。下面的人为了讨好他,给他介绍得道的道士们,给他去武当山、龙虎山找来老道士,他和他们一起研究,更是痴迷……

兴王冷笑,奶娃娃皇帝,有一天也会这般无聊寂寞。是皇帝都会!

否则秦始皇为何要寻仙问道,汉武帝为何要亲自祭拜泰山,巡视山东距离太阳最近的山头?就连那千古一帝唐太宗,都要召集道士们研制丹药。

因为,做皇帝做到一个份上,人间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他们追求了啊。

就是那百年文家,天天自称诗书传家又如何?奶娃娃皇上给文家一个状元,文家就能下这份决断,人心……兴王背负双手,仰头看着兴王府四四方方的蓝天白云,眼里的讽刺傲慢一闪而过。

人心,就是这么无聊寂寞。

高处不胜寒的兴王,对文家送来的十万两银子,还是挺满意的,文家很会做人,挺不错。

兴王自觉,他看透人心,两辈子了,最喜欢的,就是识时务的人,文家识时务,能舍得十万两银子,这事儿,他就不追究了。

兴王出来斋房,换下一身宽大的道袍,一身大明亲王常服,尊贵不凡,他谁也不看,自己拿一个花剪,剪下来几株花枝,自己给自己编一个,老子的草帽,规规整整地戴在头上……

府里的老长史担心,没有文家的生意,府里的花费怎么办,又来劝说王爷放弃吃素,一眼看到王爷换下道袍,挺激动,走近些看清楚王爷头上的草帽,面对王爷这修仙问道走火入魔的症状,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兴王看他一眼,冷漠,高高在上。

兴王不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人,曾经他和自己的内阁六部那么计较银子,宁可少了赈灾银子,也不能少了他炼丹的银子,惹得内阁六部几次集体死谏,他岂会不知道来银子的难处?

兴王即使没做那把龙椅,他也不是普通人。他从没有把鸡蛋放在文家一个篮子里,大同土地改革,他偷偷和大同宗室博野王合作,借着博野王损失大半土地,急需补充银子的机会,运到大同大批布匹茶叶,和蒙古人走私,小赚一笔。

肃州互市,光明正大地,派府里奴仆拉着十辆大马车去两趟,大赚两笔。

南海市舶司一开,他就派人联系南海苏禄群岛的贵族们,趁机成立一个商行,自己弄了两条大船跑着。

当然,兴王也知道,他的这些动作都瞒不过东西厂和锦衣卫,他也没打算瞒着。徐景珩既然知道他的“来历”,还利用他的“来历”去做事儿,他索性就大大方方的。

朝廷开始清查宗室名下的土地,他明面上也配合,形势不由人嘛,他也是能屈能伸的,退回去两千顷土地,换来一个好名声,很划算。

他也记得这西南几省明年会有的造反,他也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按下心来,静候佳音——兴王不想再给奶娃娃皇上当“先知”。

戴上老子的草帽,兴王又有了那种无为而治,天下自安的心境。大小错都是臣子,奸臣忠臣都是臣子,他是皇帝。

老长史哆哆嗦嗦地提醒:“王爷,四月初八浴佛节?”

“大办。”十万两银子,不花做什么?兴王腿粗的很。

老长史欲言又止,到底是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退下。

元和四年的四月八日浴佛节,即将来临,西南黄土高原的人不光浴佛,还崇尚道教,人人都戴草帽,身穿布衣,大小河流里都是洗浴,垂钓的人。

兴王在斋房打坐三天出关,眼见老百姓的虔诚,欢喜。自觉作为老庄弟子,真真切切感受到“长生不老,修道成仙”的人,可能这两年诸事不顺是因为心不诚?决定拿出两万两银子置办宴席,犒劳父老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