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南没敢坐下,躬着身道:“晚辈的确没有说实话,请蔡叔叔见谅。”
蔡秀才冷哼道:“你先坐下,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从山西逃到我们这正阳城?”
陈正南忙道:“蔡叔叔,你看晚辈是那样的人吗?晚辈怎么可能是那作奸犯科的人?”
蔡秀才道:“那你说说,你来到我们正阳到底是为了何事?我今天之所以要问你这些,是因为怕你身上有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牵连到我,我这小门小户的贫寒人家,实实在在是经不起牵连啊。我们家的光景你也看到了,我是不得不如此啊。”
陈正南叹了一口气说:“蔡叔叔,那我就跟你把实话说了吧。我虽然身上没有作奸犯科的事情,可却是因为在家里没法待下去,没有办法这才跑出家门逃到了这里。”
蔡秀才道:“哦,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能够在家里生活下去呢?”
陈正南道:“事情是这样,晚辈村中有一户大户人家,他们家的女儿比我大两岁,自小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那女孩长得粗手大脚,相貌不甚好看且不说,而且性格古怪,嗓门特别敞亮,说话总是高声大语的,打小我就不喜欢她。两年前,这女孩嫁到了我们镇上一户普通人家。谁曾想,她过门才两年,没有生下一子半女,她丈夫忽然得病死了。她娘家便把她接了回来。她家里自然是要再为她说媒,可这女子说她看上了我。于是媒婆便来到我们家,让我去娶了她,说她娘家答应送我们家二十亩地,两头牛,还有全套其他嫁妆。我父母贪图钱财,一心想要那二十亩地,便答应了。蔡叔叔,你说这事我怎么能去依了我的父母呢?他们为了那二十亩地,为了那地主家的嫁妆便荒了我这一辈子。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一个打小我就不喜欢的人过这一生呢?我父母见我不依,便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他们打骂我,说我不懂事,不识大体,不为家里考虑,一直关了我一个多月。直到有一天夜里,我找到了机会把窗户拆了下来这才逃了出来。”
那蔡秀才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陈正南,仿佛在琢磨他此次说的是不是真话。
陈正南道:“蔡叔叔,这的确是晚生的错,晚生因为这事说来让人羞愧,实在不便实说,便编了来此寻找父母的瞎话,请你多多包涵见谅,晚辈的确有难处,毕竟有句话叫做‘家丑不可外扬’,晚辈实在是没有办法。”
蔡秀才点点头说:“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陈正南忙道:“晚辈这话的确是实情,谢谢蔡叔叔体谅,请理解晚辈的难处。”说着,他便举起杯向蔡秀才说:“蔡叔叔,请。”
两人便又喝了一杯,蔡秀才放下杯子说道:“那你此后准备做如何打算呢?”
陈正南道:“这个,晚辈还没有考虑好,眼下只想过一段时间再说。”
蔡秀才道:“不行啊,这事你一定要有长期的打算,你想想,虽然这事情你父母做得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呢?父母考虑有所不周,你也要体谅他们,说一千道一万他们是你父母,生你养你,把你养大成人,如今他们和那地主家对不上口,失了理先不说,还丢了自己的孩子。眼下他们一定在四下里找寻你,心中着急难过自不必说,吃不好,睡不安这也是一定的,难道你不要体谅父母吗?”
陈正南点头道:“蔡叔,你说的是。”
蔡秀才道:“我觉得你在这里待上三两个月,挣了些盘缠钱,便可以回去了,要不然怎么能够对得住你的父母?你不回去,连带我也成了不仁不义的人,你说是也不是?”
陈正南道:“蔡叔叔你说得对,可是我觉得三个月肯定不行,我父亲的性格你是不知道,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晚辈之所以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第一是想等父母不再那么催促这件事情。另外呢,我想如果等的时间长了,那女孩嫁到别人家了,我回去之后,这事才有缓转的地方。所以。晚辈眼下一时半时还不想回家。”
蔡秀才说:“你这样考虑自然也是有道理,只是,依我之见,你最好还是托人给你父母带上一封信,报一下自己的平安,让他们放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