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虽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可听完赵曦月的这番话之后,已是猜得八九不离十。
良妃与赵曦月之间的事他不知道,朝中发生的事他却心知肚明,再加上赵曦月这番似是而非的话,心头那层自番邦和亲折子送来之后便蒙着的阴影不由得更浓郁了一些。
面上却还是不显,只不紧不慢道:“圣上不会以兵权立太子,六殿下也无须借兵权成为太子。胡姬行事诡谲狡诈,既是她主动提出三十万大军,定是做好十足准备。倘若六殿下收下,必定后患无穷,便是本末倒置。”
微顿了一下,似是怕自己的这番话不能开解赵曦月,又继续道,“殿下应知晓,六殿下若是想要兵权,也不必等到今日再做筹谋。”
这其中的利弊假以时日赵曦月也能想通,不过如今她一叶障目,钻了牛角尖,总觉得是自己妨碍了赵曦珏。眼下听了谢蕴的话,她本就摇摆不定的心一下就朝着他那边偏了过去。
谢蕴说得不错,以赵曦珏如今的能耐,无论是兵权还是朝中用人,若他真想要,绝不是什么难事。旁的不说,他手中持有“赑屃”,相当于是掌握的朝中众臣的命脉,要以此拉拢或是要挟朝臣站队,都是及简单的事。
但事实上,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从未这样做过。
不知不觉间,赵曦月的目光已从某个飘忽不定的角落转回到了谢蕴身上,望着他和平日里一样淡漠却又透着股莫名认真的眸子,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间笑了起来。
“能叫温瑜哥哥说这么多话开导,我也挺能耐的。”一改方才迷茫颓然的模样,康乐公主脸上的笑容甜美又促狭。
仿佛方才那个垂头丧气的人不是她一般。
谢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气,对孔老先生的“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一句有了全新的体会。
沉默许久,他才轻声叹息着说道:“殿下自是能耐的。”
赵曦月只是弯着眉眼笑个没完。
谢蕴一向是个闲事莫理的性子,除了朝上的事,平日里等闲听不了他多说一句。想当初他们初初相识,任是自己在他面前泣不成声,他也不过是递块帕子。时至今日也不过短短几年,却能因她一时情绪低落这样长篇大论地安慰。
她确实是太能耐了。“殿下,”方才二人说话时,青佩几个跟着的都退到一旁去了,如今见着赵曦月脸上重新有了笑影,又轻手轻脚地上前来,轻声道,“皇后娘娘派人来寻您。”
赵曦月脸上的笑意微顿了一下,目光顺着青佩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不其然地瞧见不远处的廊下占了一名女官,见她瞧过来,敛袖远远地行了个礼。
“瞧殿下与谢公子说话,姑姑说不着急,便没通禀。”青佩压低声音解释道,眉目间透了些许不解。
毕竟以往皇后娘娘来请,不论殿下在做什么,都是要立时请过去的。
如今这般好说话,确实是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谢蕴自是听到了青佩的话,目光在那女官脸上一扫而过,“当是为了四公主的事。”
赵曦月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赵曦云到了凤栖宫之后,她一直派人盯着她的动静。只是凤栖宫毕竟是皇后寝宫,不好明着探查,却也听说了四公主在皇后跟前并不好过。
此番找她过去,恐怕不会是前去喝茶那么简单的事。
“那我过去一趟?”赵曦月下意识地侧眸询问谢蕴的意思。
谢蕴略一颔首:“此去当心。”
见谢蕴没有拦着自己,赵曦月弯了弯嘴角,笑道:“放心,她也吃不了我。”
说起来,自上次她来凤栖宫请皇后出手制约赵曦云之后,她与皇后便又没了联系。说不好是缘分还是讽刺,赵曦云一心想让她与皇后生分,可这几年里她与皇后短短几次接触,却也都是因为她赵曦云。
这样想,她似乎也是要谢谢四皇姐才是。
赵曦月望着牌匾上飞扬的“凤栖宫”三个大字,颇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到。
可还未等她踏入正殿的大门,便听到一声细不可闻地抽泣声从里头传了出来,却又因内侍通传她到来的话语戛然而止。
赵曦月进门的脚不由自主地微顿了一下。
皇后娘娘想必是不会为了赵曦云哭的,那么能在凤栖宫里哭,又与赵曦云有关系的人,似乎只有一个。
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来都来了,赵曦月轻叹一声,举步进了正殿。绕过屏风,果不其然地瞧见柳妃娘娘正坐在皇后下首的座位上拭泪。
赵曦月只当没瞧见,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康乐见过母后,见过柳妃娘娘。”
“起来吧。”皇后沉声道,话语里是掩盖不住地疲惫,“你也别哭了。”
柳妃忍了泪,扯了扯嘴角强笑着同赵曦月打招呼,“许久未见殿下了。”
“是许久未见,听闻娘娘身体不适,近日可大好了?”赵曦月抿唇笑道,仿佛没瞧见柳妃望过来的目光中的期盼一般,只捡无关紧要的话说,“前几日皇祖母还念叨娘娘,说是许久没吃娘娘做的江南小点,心中想念地紧。”
她是打定主意,只要她们不提赵曦云的事,她决计不提。
柳妃一向是怕太后的,听到赵曦月提起太后便有些坐不住,闪躲着目光道:“来日便去同太后娘娘请安。”说话间又咳了好几声,身旁的宫女忙迎上去帮忙抚背顺气,轻车熟路的模样似是早就习惯了。
赵曦月住在太后宫的寻芳阁里,虽许久不曾晨起请安,却也听说了柳妃缠绵病榻,连晨昏定省都耽误了。太后也曾寻太医问过,说是偶感风寒,好生歇息便无大碍。
赵曦月便没往心里去,可今日瞧着,完全不像是好生歇息便无大碍的模样。
她抬眸细细看了柳妃一眼,记忆里的柳妃娘娘虽性子孱弱,身子却是康健,哪怕眉眼间染着愁绪,那也是西子捧心,我见犹怜。
可如今的她却是面容憔悴,浓地化不开的愁绪在眼尾刻下了几道深纹,鬓角处更有银光闪动。她明明比皇后年幼许多,可二人如今坐在一处,眼见着她似是更年长的那一个。
赵曦月心头微震,迟疑道:“怎还如此严重,可请太医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柳妃有些不大自然地抬手拢了拢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讷讷道:“请过了,请过了,谢殿下关心。”
“她这是心病,太医也治不得。”皇后没看柳妃,只垂眸不紧不慢地掐着手中的念珠,淡然道:“今日是你四皇姐要见你。”
赵曦月又是一愣,今个儿是个什么日子,怎地一桩桩都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原以为是皇后劝不动赵曦云,所以准备将这烂摊子重新扔还给她,却没想到居然是赵曦云主动提出来要见她。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