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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猛虎依人 枕阙 2557 字 2023-08-20

可还没等良妃说话,—道清朗的男声直直得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糯糯有空来找母妃,可是又来告孤的黑状?”

第一百零六章

赵曦珏来的突然,?让屋内原本就有些僵持的气氛当下变得更加尴尬了些。他倒是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含笑的目光在二人面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愣神的赵曦月脸上,?嘴角扯出几许玩世不恭的弧度:“不过几日不见,糯糯倒也不用拿这幅见鬼了的表情对着孤吧?”

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时,?赵曦月本就有些心虚,如今被他噎了一句,?也不似平时那般反驳,?反倒是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视线,只低声嘟囔了一句:“我才没有呢。”旁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难得显得弱气的声音轻飘飘地晃进耳中,赵曦珏眼中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些。他扫了自家母妃一眼,?见她在他俩这一问一答的间隙里,?面上已恢复成平日里温和的模样,?全然不见自已刚进来时的震惊,?心中不由微哂。

却也没多说什么,?而是伸手弹了一下赵曦月的额头,?在收获对方的一声轻呼以及随之瞪过来的目光之后,笑道:“孤今日有事要同母妃商议,不能帮四皇兄批阅奏折了,只是来得匆忙还未曾遣人去传话。糯糯若闲着,?可否帮六哥向四皇兄告个假?”

言下之意,?便是要支走自已。

赵曦月心中一紧,有些摸不清他的来意。

她查良妃的事是吩咐过不许透露给赵曦珏的,但她心里清楚,此事瞒不了赵曦珏多久。今日他能回来地这么快,想来便是收到了风声。

以她对赵曦珏的了解,?恐怕他是早早就发现了自已在查良妃,只是不知是出于对自已生母的信任还是对于她的信任,始终没有插手其中。直到今日她终于查到了线索,他才急急地赶了回来支走自已。可那之后呢?他对此事了解了多少,对他的母妃又了解多少?

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到了这时候便有些没了主张,下意识地抬手扯住了赵曦珏的袖口,微抿着唇问道:“当真?”

没头没脑地一句,叫人听不懂她究竟在问啥。

可赵曦珏却缓缓笑了开来,抬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发,温声道:“有我呢。”

赵曦月这才放了心,也不看良妃脸上的神色,径自起身告退了。

屋内随着赵曦月远去的脚步声渐渐归于平静。

赵曦珏侧面看了一眼立在良妃身侧的宫婢,略一摆手,那本就战战不已的宫婢忙福了福身,飞快地退下了。

“许久没喝母妃泡的茶了,今日倒是有口福。”他说着侧身在良妃对面坐了下来,见她似乎没有搭理自已的打算,赵曦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声问道:“母妃这又是何必呢?”

“您半生受苦,入了宫后却一直简在帝心,虽不及贵妃、皇后之位,却也是一宫之主,鲜有人与您为难。”赵曦珏给自已倒了盏茶,拿在手中却不急着喝,只望着轻轻摇晃的水面不紧不慢地说道,“作何要行此等危险之事呢?”

“简在帝心?”良妃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一声,低声道,“若我当真‘简在帝心’,圣上便不会在我有孕之初便要我将孩子抱予皇后养育,更不会在赵曦月出生之处,便赐下一碗绝子汤要我不得再有孕。”

“后宫这么多位妃嫔之中,真正被圣上尊重赏识的,只有一个人罢了。”

众人都觉得圣上独宠于她,十几年来无出其右。曾经她也以为自已是特殊的,直到她被诊出有孕的那一日,她才知道,原来宠爱和尊重是全然不同的两件事。

那个曾牵着她的手,对她说往后她都不会再受苦的男人,同样牵着她的手,问她若是生了男孩愿不愿意将孩子交给皇后教养。

她一夜未眠,终于下定决心答应了将孩子交给皇后。可当皇后诊出有孕的时候,她的孩子却被送往了太后宫中。

他有那么多位公主,却独将赵曦月宠若至宝,给了她宠爱还不够,还要给她地位、尊重甚至权力。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赵曦月是他亲手带着长大的吗?

仅仅是因为,她是他与皇后的孩子罢了。

良妃望了过来,继续道,“你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却不曾亲手抱过你。太子位悬而未定,他带二皇子出征,指四皇子监国,给你的却不过是个协理的虚衔。天下人都知道康乐公主是圣上放心尖尖上宠爱的宝贝公主,若非生得女儿身,太子之位非她莫属。而你却是因为同康乐公主交好才被圣上高看一眼的六皇子殿下。”

“我从不曾在他心上。”

她说得很平静,不似往日里的温声细语,却也不是声嘶力竭。可赵曦珏总觉得,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下,都刻着血泪。

赵曦珏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良妃的话。

建德帝与皇后之间的千丝万缕,哪怕他重生一世也无法勘破。曾经他也觉得父皇已厌弃了皇后,可时至今日,皇后依旧是皇后,哪怕贤贵妃如今掌管六宫,也撼动不了皇后的地位。

赵曦云被接入宫中,也不过是皇后娘娘的一句话罢了。

这绝不是一个失势的皇后所能做到的。

或许正如他母妃所说的,哪怕父皇对皇后已无爱意,但他的心中,依旧是尊重她的。

是以,他少见得避开了良妃所问的话题,转而道:“父皇如今正是耳聪目明之时,不立太子,是为了给六位皇子平等的机会,此事母妃曾教导孩儿,今日怎自已忘了?至于糯糯,她身为公主,已无立储机会,父皇不过是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能力罢了。”

大夏朝绝无仅有的公主待遇,到了他的口中,不过一句轻飘飘的“安身立命”。

“她贵为皇后独女,背靠镇国公府,食几千食邑,手下还有独尊一人的府兵。如今她还年幼,来日等她明白了权力的好处,你当如何?”

这问题倒是比方才得要简单许多,赵曦珏答得轻松:“她要权,给她便是了,左右糯糯也不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良妃微微抬眸,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却如水面般平静,反问道:“你非要护着她不可?”

“母妃当年不是教孩儿,做哥哥的就该护着妹妹么?”赵曦珏神色自如,仿佛全然没有瞧见良妃在听到自已回答时乍然变色的脸一般,“如今孩儿是听从了母妃的话,母妃应当开心才是。”

“你若当真如此听话,今日就不该来。”良妃低低地笑了一声,温和的声线下隐藏了几分怒意,“我为了你的前程机关算尽,你却为一个外人同我对着干,这便是你的听话?!”

赵曦珏没有答话,他望着良妃,似乎是在思考自已的母妃究竟从何时起成了这般模样。良久之后,他才平静出声:“母妃忘了,孩儿曾向母妃承诺,你想要的那个位置孩儿定能双手奉上,只要母妃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所以你就拼了命的为赵曦月挡箭!”

骤然提高的声线终是打破了母子二人之间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平静,良妃死死盯着赵曦珏,脸上是毫无遮掩的愤怒。

她像是回到了那晚,宫人匆匆赶来,说六皇子殿下为救康乐公主身受重伤危在旦夕。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已的未来与希望在眼前顷刻崩塌的样子。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连给赵曦月一巴掌出气都不行,甚至还要收拾心情,摆出笑脸安慰那个小姑娘。

她的儿子生命垂危,她却只能守在一侧无能为力。便是在那晚,她想通了一件事:哪怕赵曦珏顺利登上帝位,赵曦月也不能留。

听出了良妃话语间对赵曦月的恨意,赵曦珏自前世起便盘桓于心头的疑惑再度浮了起来。何至于此?纵使母妃因为父皇的事失望至极,或是不满于父皇偏爱糯糯没对自已一视同仁,可这又与糯糯何干呢?

难道就是因为自已曾为糯糯挡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