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公主猛虎依人 枕阙 2725 字 2023-08-20

六皇子懒散嘴巴坏,可除却少不更事的那几年,即便自己主动疏远了他,他依然事事维护她。或者说,即便是在少不更事的那几年,在他心中,能和自己吵嘴打架的也只有他一人。

她垂眸莞尔,笑容涩然,“我总想着要做好公主的本分去讨那些不喜欢我的人的欢心,却没想过不喜欢我的人依然会不喜欢我,而我身边至亲至爱的人反倒会因此受伤。”

听了她的话,赵曦珏不由心下微动,试探道:“糯糯是怎么想明白的?”

赵曦月有些纠结地咬了下唇,垂眸避开了他略有所思的视线,“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自这次大病之后,我心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这几日在宫中枯坐,闲来无事,只好去琢磨这些念头。”

又有些茫然:“六皇兄觉得我这样想错了吗?”

这几日她想了许多事,想到后来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该如何做才好,只是每当她想和自己心中的预感背道而驰时,她便会变得坐立难安。

她总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若是自己还以过去的想法来行事,迟早会步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心中便有了决定:她不想再去强迫自己做一个不像自己的人了。

只是这到底是她独自胡思乱想的结果,是对是错她也无从知晓。这会见赵曦珏问起,心中隐约又漫起了几许不安来。

一只温暖的手忽地放上她的发顶,赵曦珏的声音里满是温和,“六哥觉得糯糯这样很好。”

赵曦月杏眸微抬,半个时辰前还将自己气得想要打人的赵曦珏这会却当真像个哥哥一样目光包容地摸着她的头,欣慰又骄傲地安抚着她,“咱们大夏朝唯一的嫡公主,本就该活得率性一些才好。”

这明明是赵曦珏第一次这么温和地同自己说话,她却觉得不知在何时何处,他也曾无数次地这么安抚自己。恍惚间,她甚至还看见了另一个赵曦珏,风华清俊,笑容温暖地她几欲落泪:“我回来了。”

“啪”地一声,赵曦月一巴掌拍开了赵曦珏放在自己头上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月白色的鞋面上留下了一个脚印,扔了一句:“想摆哥哥的谱?下辈子吧你!”之后,提着裙角飞速溜走。

吓得跟在不远处的青佩呼声连连:“公主,您慢些!等等奴婢啊!”

赵曦珏看了一眼自己被拍得有些发红的手背,又看了一眼鞋面上的脚印,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

视线缓缓在花园中扫过,最后落在上书房的方向,眼中是他从不曾有过的沉静与冷漠。

他回来了。

第七章

赵曦月跑了一会便停了脚步,回头张望了一眼,确定已经看不见赵曦珏的身影,一直抑制着不让上翘的嘴角才扬起一个愉悦的笑容,看得追上来的青佩微微一怔。

她迎光站着,眼角微微眯起,阳光在她的眸子落下细碎的光芒,嵌在颊边的酒窝微微凹陷。她笑得几分甜美几分惬意,又夹着几分慵懒,让不明所以的青佩都不由得跟着她一同莞尔。

自打被赐到公主身边伺候,她好似从没在公主脸上瞧见过如此肆意的笑容。

温暖,明亮。

“公主今日仿佛心情不错,想来同六殿下一齐去花园散散心还是有用的。”青佩取了帕子,上前轻手轻脚地擦去赵曦月额间因小跑而渗出的汗珠,语气轻快,“六殿下说要带公主去花园的时候,真把奴婢给吓着了?”

她是真怕六皇子拉着她家公主是准备找个没人的小角落打上一架的。

“这点小事也能吓到你,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些。”赵曦月颇有几分嫌弃地睨了青佩一眼,旋即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我起初也以为六皇兄是要找我的茬。”

她的心情当真是非常不错,说话时都不记得要自称“本宫”,“没想到六皇兄是带了新一卷的《尚异谈》给我,上头竟还有沈墨白的亲笔题字!这可是沈墨白的亲笔题字!”

说话间,她又将刚刚收进怀里的书册翻了出来,继续欣赏起扉页上的题字,脸上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全然没有注意到青佩有些懵逼的表情。

她方才只是远远跟着,并不曾听到他们二人交谈的内容,原以为是六皇子说了什么讨了公主欢心,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一本书?

听名字还怪耳熟的,“咦?这不就是前两年公主吩咐奴婢使人打探过的书籍么?”

因着公主吩咐下来的时候神情还十分犹豫,待打听的人回来回报后还显得有几分低落,倒给她留了几分印象。只是因为此后就不曾听公主提起,日子久了,一时没能想起来。

赵曦月但笑不语,赵曦珏为何会知晓她喜欢《尚异谈》的疑惑在心中一闪而过。不过这会她一心只想赶紧回寻芳阁看书,也没细想,领着青佩步伐轻快地回了雍和宫。

等她到了雍和宫,诸位宫妃娘娘们早已散了。赵曦月抬头看了看天色,寻思了片刻,便叫青佩先将书拿回寻芳阁,自己则去给太后请安。

待用了午膳,又亲手服侍祖母躺下午休,这才慢悠悠地回了寻芳阁。

没想到甫一进门,便瞧见八仙桌上大包小包地堆了一桌,行露和青佩二人正分门别类地收拾着。

赵曦月进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听见打帘的声音,行露和青佩都循声忘了过来,见着是赵曦月回来,脸上俱是带了笑。

“公主,”青佩惯是沉不住气的,不等她问话就先行说到,“这些都是各宫娘娘使人送来的,这一份……”她指了指摆在最上方的两个鸡翅木匣子,“这一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宝珠姐姐亲自送来的燕窝,还吩咐奴婢要每日两盏,早晚炖了给公主用呢。”

能叫青佩单独拎出来说道的,必定是觉得赵曦月会觉得高兴的事。可赵曦月的目光却只是在那两个匣子上一扫而过,淡声道:“知道了。”

并不见欢喜的样子。

行露和青佩对视了一眼,亦是收了笑,搁下手中的东西,扶着赵曦月进内室洗漱换衣。

“公主,娘娘既送了东西来,就说明娘娘心中还是有公主的。”青佩望着铜镜中赵曦月有些淡漠的眉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宝珠姐姐也说了,您的病娘娘一直记挂在心上,只是这几日恰逢天阴多雨,娘娘手疼的老毛病犯了,太医嘱咐了不得见风,这才没来探望……”

难得公主有今日这样的好心情,青佩不忍她难过,便想说些好听地安慰一番,可话说着说着,连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哪儿有女儿病重,亲娘只在第一天来看了一眼,此后便不管不问的呢?

以往皇后娘娘派人送些什么过来,公主总能欢喜地乐上许多时候,这次却是看都不多看一眼,想来是因这场大病,叫公主殿下伤透了心。

“您叫青佩带回来的书,奴婢收到书架上了,不知公主想要何时阅览呢?”仿佛没瞧见赵曦月眉间那一抹阴郁一般,行露笑盈盈地给她奉了茶,柔声问道。

公主正为皇后娘娘的事伤怀,行露不安慰就罢了,怎么还提那劳什子闲书作甚?万一惹了公主不悦,她怕是又逃不脱一顿板子。

青佩有些发急,正想开口为行露辩解,却见行露侧目给了她一个噤声的眼神。

按理说她们二人都是赵曦月身边的贴身宫女,应当是不分先后。可青佩自知自己焦躁易急,不如行露沉稳可靠,一向以行露为先,如今见行露朝自己使眼色,她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耐着性子先听着了。

大不了一会公主怒了,她自请同行露分担受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