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普通人比起来,自然还是什么也不缺,可和过去人人都尊敬奉承的时候比起来,却差了一大截。
老爷子手里的股权和大部分资产,统统都给了郁驰越,而他们手里,除了几处物业,便只有两家不大不小的公司。
郁启鸿没什么经营的才能,只能让公司维持原状,那点钱,着实太少。
幸好,还有郁家的家族信托基金在,才能勉强维持过去的奢侈生活。
“还往来做什么?他恨了我这么多年,形同陌路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郁启鸿脸色泛冷,语气平淡,眼底还有几分无力和疲倦。
“你——哎,这样下去——”
邱冬云自然是不甘心的,还想多说什么,却被郁启鸿打断了。
“怎么,你还想着要去和他抢?拿什么抢?他也已经把子阳加入信托受益人名单了,你还想要怎样?”
邱冬云一下子噤声。
郁家的信托啊,老太太曾经说过,没有子阳的份。
如今郁驰越肯作出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添个名字,能让孩子一辈子生活无忧,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然觉得放心了。
即使有再多的不甘心,她现在也无能为力。
可她当初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争了大半辈子,到头来,也不知算不算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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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里出来,郁驰越一路都没说话。
没有司机,他自己开车,没往市区开,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月初霖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开口,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看窗外的景色。
直到车从高架上下去,逐渐靠近一处依山傍水的大宅,郁驰越才轻声道:“这是家里的老宅,小时候,我每年回国,都和奶奶一起住在这里。”
原来是他童年时期的居所。
月初霖从车上下来,先站在院子里打量眼前的那栋房子。
砖红色的三层洋房,尖尖的屋顶,一侧墙上长满了爬山虎,底下的大门口有三级台阶,阶上铺着黑白相间的瓷砖,整体风格看起来颇有年代感。
进了大门,是一间小小的门厅,一样铺着黑白相间的瓷砖,靠右手的墙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经过楼梯,才是客厅。
客厅挑高了一层,显得十分宽敞,所有的摆设,从沙发和茶几,到缀着流苏边的窗帘和浅绿色琉璃落地灯,颇有时代感。
“奶奶去世后,这里就没人住了。”郁驰越站在月初霖身后,和她一起打量客厅里的装饰,“现在每周有家政来打扫,所有东西都还是按照奶奶的心意布置。”
难怪这里看起来没什么人气,却布置得干净整洁,一点灰尘也没有。
“老人家过去一定是个很会生活的人。”
月初霖看着客厅里温馨的布置,忍不住说。
“嗯,奶奶是个很温柔的人,喜欢煲汤,喜欢插花,也喜欢布置屋子。”
提起祖母,郁驰越漆黑的眸底有难得的温情。
他带着月初霖走上二楼,进了南面的一间卧室。
一米二的小床,底下铺着墨绿和银灰相间的手工地毯,靠窗的那一边还摆着一套方方正正的小号桌椅。
看起来是个孩子的房间。
“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
月初霖从小书架上的书本里抽出一本,竟然是一本习字本。
年代久远,纸张已经变脆泛黄,一页页翻开的时候,好像回到了某个年代。
是用蓝黑墨水的钢笔写的字,从横竖撇捺开始,再到简单的字,整整一本,都写满了。
从开头往后翻,能看出写字的人一点一滴的进步,从刚开始生涩得连横平竖直都显得僵硬无比,到最后,能将一个“永”字写得四平八稳,骨架匀称,可见其用心的程度。
“这是你写的吗?”
月初霖扬扬手里的习字本,问。
郁驰越只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我。那时候我已经会写英文了,汉字虽然认识了不少,却一个也不会写。奶奶就每天带着我练字,练了一整个暑假,总算有点效果。”
都是儿时的记忆。
每天午睡后起来就是一个小时的写字,奶奶会坐在他身边,一个一个帮他看。
等写完了,就能吃一小块西瓜或是一个苹果。
月初霖想想他现在的一手好字,点头道:“是有效果,还不小,你的字可比大多数人好看多了。”
郁驰越笑笑,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又从床头的柜子里找出一本相册,一边翻看,一边给她讲过去的事。
他将自己年幼时经历过的短暂欢乐和温情,统统袒露在她面前。两个人在那儿待了两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