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昂?”冯跃进,“为啥?”

冯跃进现在高一,73年以后初高中基本恢复正常,冯跃进一直盘算着等他高中毕了业,让爷爷给他推荐个工农兵大学上上。

这可不是他做梦想好事儿,也不算走后门,毕竟整个冯家村乃至整个桃李公社,能跟他比政治出身的人不多,根正苗红、八辈子贫农,几代军属功勋家庭,尤其他姐没推荐工农兵大学,他哥当兵入伍了也没推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轮也该轮到他们家了。

你看隔壁生产队民兵营长家那个小学毕业的傻儿子,凭着两手老茧,去年还推荐了个工农兵大学,拽得二五八万呢。

冯跃进:“凭啥呀,轮也该轮到我了。”

想了想越发坚定的语气:“反正我不要回村务农,不干,招工我又不够年龄,我想进城上大学。”

“那你就使劲儿想吧。”冯妙笑嘻嘻撸一把他的脑袋说,“要恢复高考了,方冀南信上说了,他听到的消息,最早今年最迟明年,就恢复高考了,你想上大学,只能自己凭本事考。”

“真的假的?”冯跃进撇嘴看她,委屈巴巴地抽抽鼻子,夸张的哀怨口气,“怎么轮到我就得自己考了呀。”

想了想又摇头,“姐夫说的也不一定对,今年是肯定来不及了,这都马上暑假开学了,怎么也来不及了,可是……”他小脸一跨,“我明年才高中毕业呀。爷爷爷爷,能不能赶紧给我要个推荐名额,反正也没规定非得高中毕业。”

老爷子掀掀眼皮子瞅他一眼,没理他。

“你消停吧啊。”冯妙拍拍他毛刺刺的脑袋笑道,“你自己都说了,这都马上暑假开学了,人家名额两个月前就报完了,今年你推荐也来不及了。所以冯跃进同学,好好学习,想上大学你就只能凭本事考,你瞧瞧你,自从放假整天跑外边疯,还不给我滚去看书。”

大子笑嘻嘻在旁边来一句:“还不给我滚去看书。”

“嘿,你个小东西,你也敢说我。”冯跃进一把抓过大外甥,凶巴巴举到头顶,逗得大子嘎嘎嘎大笑起来。

玩闹了会儿,冯跃进放下大子,在冯妙笑眯眯的目光下,认命地回屋看书写作业。

“爷爷,我爹娘呢?”冯妙问。

“你爹娘去自留田还没回来。”爷爷瞅一眼她篮子里,“你带的咸鱼?晚上吃咸鱼炖茄子,你去做饭,我看着两个娃。”低头看看两娃,笑眯眯问,“你们还要吃啥,叫你妈做。”

二子:“要吃白糖,白糖……”

大子说想吃煎鸡蛋。

二子:“白糖,白~~糖~~”

爷爷:“那就煎鸡蛋,多煎两个。”

冯妙笑嘻嘻低头亲了下二子:“行,炖茄子,煎鸡蛋,我先把馒头蒸上。”

冯妙原本没打算在老宅吃,一听这样,就转身去菜园摘茄子。咸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她切了四个茄子,炖了一大锅,煎鸡蛋,二面馒头,再煮个粥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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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甬城之行

时隔半个多月,张希运又来了一趟,这次倒真是顺路。

他结束了甬城的工作返回帝京,因为携带沂安太妃墓出土的珍贵瓷器碎片,要带回帝京大学修复,甬城当地出于安全考虑,决定派车送他到甬城坐飞机。

张希运便让车顺道拐到冯家村来道个别,问问冯妙有没有东西要带或者带个话。

送他们来的是一辆军绿色小吉普,这年代最多的一种车型,然而乡下小地方毕竟少见汽车,以至于车开进村,就有一群小孩子追着跑。车开到冯妙家门口停下,村里好多人探头探脑出来看。

“听说方冀南家里是大将军,是不是坐小包车回来了?”有个妇女说。

“下来了下来了,”另一个眼尖说道,“下来的不是方冀南,这人好像是上回来过的,跟那女的来的,方冀南家亲戚。”

“谁说人家方冀南跑了的来着?人家这不是来亲戚了吗。”

“亲戚来了又不是他本人,你别忘了,他可走了三个多月了吧,鬼影子都没见回来,我看他早晚得当陈世美。”

小车开到门口,正在院里玩的大子眼睛一亮,丢掉手里东西就往外跑,二子也跟着跑出去看稀奇,歪着脑袋研究这个长轮子会跑的家伙是个啥东西。

同车四人,除了张希运和司机、一个甬城来送行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六十岁左右、知识分子模样的人,介绍是他同行的邹教授。冯妙便招呼他们在院子里坐下,端茶倒水,又随手洗了几个香瓜招待。

大人坐着说话,大子就来跟妈妈报备,要领着二子出去玩,冯妙追在背后嘱咐了一句:“不许跑远了,就在大门口玩。”

大子头也没回地答应一声“知道啦”,随着话音早跑出去了。

得亏这位大姐夫礼数周全,临走还真跑来一趟,冯妙看到他十分高兴,就问起沂安太妃墓的情况,她尤其关注的是那些岌岌可危的丝织品。

“怎么可能全部修复,去之前只听说没保护好,去了才知道有多令人痛心,很多都碳化氧化了,抢救出来的几件,后期慢慢弄吧。”张希运道。

“败家子儿,太让人痛心了!”一同来的邹教授重重放下茶碗。

邹教授气道,“沂安太妃墓出土数量最多的就是丝织品,除了墓主身上装裹的,光随葬衣物就七八个朱漆大箱子,结果呢?出土后他们就那么随随便便打开了,就那么抬出来了,刚出土时听说还能看见颜色和花纹,甚至还很柔软,结果呃,眼睁睁看着它们化为灰烬,等我赶到就真的只有灰了。混账东西,败家子,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张希运:“邹教授您少生点气,气大伤身,就是您当时在场,也不一定能保住,眼下咱们没那个技术条件。”

邹教授:“起码还能抢救一下吧?再不济我也及时拍个照吧?”

古代丝织品都是用的蚕丝棉麻,有机物,长期埋在地下,出土后接触空气就会迅速碳化氧化,所以丝织品出土,颜色花纹基本都是昙花一现,也就容考古人员惊艳地看上那么两眼,很快就氧化了。

“昨天我去丝织品组那边,几个工作人员忙活了二十多天,堪堪把那件织金绣花的方补夹衣拼凑个大致形状出来。”张希运摇摇头,“整体修复我看是不可能了,损毁太严重了,别说复原,复制可能都无法做到,那些织金、绣金的工艺,我们现在的工艺都未必能做得出来,很多都已经失传了。”

“大姐夫,我觉得你们先别灰心,我们国家这么大,手艺人代代相传,指不定就传承下来了呢。就说要修复这些东西,我觉得也需要熟悉针线活。”

冯妙略一犹豫,笑道,“我要能看看就好了。大姐夫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刺绣,小时候跟我奶奶学了一些,我们农村人,缝缝补补都靠自己两只手,我奶奶就很会绣花,好几种绣法我都会,这几年不提倡刺绣,才做得少了。”

张希运只当她是随口一说,坐在一旁的邹教授却留心了,手指隔空点点她道:“你还真是提醒我了,我们光想着考古保护,光指望考古人员,先不说我们眼下有没有丝织品考古的专业人员,出土丝织品要修复,它不光是考古的事儿,首先要熟悉针脚、线头、布条与布条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