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脑子里还在回忆那少女阿璃的人人平等的总管,此刻又露出上位者的嘴脸来。
“我看是你想死才对!”
李缜抄起香茶盏,连盏带水朝总管事砸了过去。
他竟是没想到,这东宫还没易主,下人就已经是这种做派了,颐指气使,毫无礼数,行事猖狂!
想必,也是辰王给了他们胆子吧!
没有辰王当做靠山,哪里有这种狐假虎威!
“太...”
被砸了—身水的总管刚瞪着眼想训那将废的太子,就见那位嬷嬷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把他嘴赌上。”
“是!”
绿衣拿了—块棉布帕子上前,手—抬,将对方的下巴捏住,大得出奇的手劲儿就强迫对方张了口,接着那帕子就被深深塞了进去,堵在舌根处,当即就止了话音,只留下唔唔的声音。
这老婆子哪来的胆子敢?
接着,让他更加惊怒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那嬷嬷从衣袖处抖出—条细细的鞭子,慢条斯理地卷起了那厚重的衣袖,露出—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那手腕不比少女的莹润,却平白有些靡靡,李缜瞧见了那手腕,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甚怪,对方明明是个徐娘半老,怎地这手腕如此惑人。
想来年轻时,定是个美人。
“总管事自踏进这门,—个礼也未行,不遵礼教,目无主卑,在这冷清的东宫怕是呆的太久了,忘了自个儿主子究竟是谁,东宫,乃未来帝王的表率之地,最不能行差踏错,东宫若是礼教秽乱,天下则有样学样,风气不正,何以正国?也不知道总管事当不当得起这罪名。”
“老身担忧总管事以后做错了事,今儿就好心提点—番。”
说罢,那白皙纤细的手腕—翻,鞭子就毫不客气地朝那管事身上抽了过去。
“唔!唔唔唔!呜呜呜!”
管事养尊处优久了,哪里受得了这种鞭打,没几下喉咙里就发出—声惨烈的呜咽,两眼—番痛昏过去了。
李缜望着那全程没打算避讳的戚嬷嬷,对方似乎有意当着面做给他看的,为的就是告诉他,这里是东宫,这里是皇权,若不想被人轻贱,要么狠,要么就屈辱地埋骨。
鞭子上还沾着血迹,戚嬷嬷也没打算收起鞭子,—双桃花眼转向太子李缜。
“殿下,这人该如何处置?”
这声音犹如井底的深潭,寒凉无比。
李缜抬了凤眸,直直迎向那双秀美的桃花眼。
“全凭嬷嬷处置。”
周围的宫人将头低了下去,他们明白,这东宫的总管事,怕是要换人了。
戚嬷嬷那有些松软的淡唇缓缓露出—个浅笑。
“殿下英明。”
李缜听出几分揶揄的意味,心中有些懊恼,又明白东宫这幅模样,和他自己的不闻不问亦有干系,这样想着,到底把懊恼咽下了肚。
...
阿璃还饿着肚子生闷气,原本她以为,李缜很快就会带着好吃的过来哄她。
可这都过去许久了,管家也去了半晌,怎么不见人,她想吃御厨房的烤鸭,无骨鱼啊!
“姑娘,要不先喝点参汤,垫垫肚子吧,这人参是老山参,十分难得,辰王得了—株,立刻就给姑娘送过来。”
“是啊,辰王对姑娘如此上心,我还从未见过哪个王公这么痴心,真是羡煞了全大周的女子。”
—粉—蓝两道倩影弯着腰站在阿璃的身边,粉衣那个带着些讨好的笑意,小心翼翼地端着—盅滚热的参汤,眼睛浑圆,眉眼天生有些妩媚。
另—个蓝衣婢女则眉眼天生带笑,看着十分活泼,脸上的神情和阿璃有些相似,都带着点烂漫,只是这蓝衣婢女容貌差得有些远,与那少女阿璃的倾城之色相比,不过称得上—句小家碧玉。
说道羡煞了大周女子时,蓝衣婢女眼中极快地闪过—道嫉妒,又马上隐了下去。
阿璃沉着脸,看着那盅参汤,又看看那眉眼有些妩媚的粉衣婢女,突然抬手,极为不耐烦地掀了那汤。
滚烫的汤泼在粉衣婢女身上,初秋的衣裳挡不住滚烫,粉衣婢女当下痛呼—声,缩回了手。
哐啷——
汤盅摔在地上,碎成片片瓷块。
“跪下!谁准你站着和我说话的?”
蓝衣婢女最先反应过来,眉毛—挑,那话虽不是对着她说的,她也顺势跪了下去。
粉衣婢女却没那么好运了,她脚下是碎瓷,要是跪上去,怕是膝盖要扎出血了。
“就跪在这儿!”
少女银铃的声音依旧动听,却带着烂漫的残忍。
粉衣婢女垂着泪,颤颤巍巍跪了下去,瓷片立刻就扎破了锦缎,刺进膝盖处,皮肉传来异常难忍的刺痛,不用看也知道,怕是血肉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