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姐堆着谄媚的笑,?将一个黑绸布的袋子塞进了云悠的手提布袋里。
“哦。”
云悠懒懒答了一声,不看也知道,大概是凤五爷送来的钱。
正好,?她也该攒攒钱了。
大都会舞厅的厅内仍旧满座,?但来此销金的常客们今日却噤若寒蝉,?心中大呼见鬼,为什么军阀的人会出现在舞厅?
来舞厅的军官很寻常,可是霍家的少帅来舞厅却十分不寻常。
浅褐色的眸子扫过周围,朝舞台上正扭着腰唱曲儿的小姐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浓姐从台后忙不迭迎上来,领人上包厢。
望着军装飒立的霍琛,?浓姐刚想开口询问是否要叫如云过来,却见对方身后已经有一个妖妖娆娆的姑娘了。
那姑娘穿着普通的布衫旗袍,样貌不错,穿得却寒碜,一时间让浓姐有些难以判断,这是个什么角色。
哪有跟着军爷的女人穿得这么朴素得?
“不用打扰如云小姐,少帅来听听曲儿。”
霍琛的副手上前,传达了霍琛的意思。
浓姐恍然大悟,又看了一眼那朴素的姑娘,心里有些纳闷儿。
等霍琛带着被突兀接来舞厅的一梦坐到包厢里,舞台上的灯光就突然暗了下去,只留了一束暗淡的幽光照在舞台中央。
接着,悠扬的乐声响起,一个慵懒的身影来到幽光处。
台下的人纷纷凝神静气,看着台上那身着银色洋裙礼服的美人。
银色的洋裙镶着银色的亮片,顺着傲人的曲线直直落到地上,像银色的瀑布,落在月色笼罩的月池中。
美人就站在月池中,手臂上缠着银色网纱的长手套,修长纤细的颈脖间空无一物,唯有几缕发丝垂当做饰物,再往上,头上也同样没什么装扮,只有一朵白色的木兰花,簪在绾发间。
这明明是一袭奢靡的华裳,却被如云穿出了一水雅致。
“犹记庭花昨日,不见旧人娇颜;春花秋月冬落雪,经年不见故人寻;别了罢,别了罢,吾将东去,吾将东去;东去见春华,东去见秋月,东去见落雪,东去归吾心。”
这是一首满是别离之意的歌曲,曲中的人们聆听者,跟随着歌者一同东去,仿佛他们也瞧见了春日的花,秋天的月,冬日的雪,这一切,都冲淡了别离的凄凉,这不是悲伤,这是洒脱。
一梦定定地看着台上的沈云悠,眼角无知无觉地流下一滴泪水,砸到地上的毯子里,无声无息地隐没了。
和一梦的恍惚不同,霍琛静静地注视着台上的人,他总觉得,那人唱歌时,就化作了一缕云朵,随时都会随风而去,即便你伸手去抓,也会从指缝间飘离。
她既没有拘束,也没有在意。
台上已空,台下还沉在那洒脱的别离中。
等一梦从恍惚中回过神,面前已经升起了香茶的热气,热气那一头,正是巧笑看着自己的银服美人。
“得了什么顿悟,半天回不过神?”
云悠端起霍琛推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盏上立刻印上了一个浅浅的口脂唇痕。“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唱歌,唱得太好了,我可算知道那些贵人为何都爱听曲儿了,真是不知今夕何夕的快活!”
一梦笑起来,收了心中的思绪,伸手拿起一个茶果子咬了一口。
霍琛不知道沈云悠为何要他带一梦来大都会,难道只是来让她听自己唱歌?
正思忖着,包厢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如云小姐?如云小姐!”
那日在凤家门口碰上的赵二爷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面上带着不少微醺,看样子是喝了些酒。
云悠的银色礼服十分显眼,赵二爷朝那梦中美人走过去,露出些痴痴的神色,搁在一个中年男人脸上,一看就是色字当头。
“赵二爷!”
霍琛站起来,不悦地挡在了云悠面前。
“原来是霍少帅,将好,我仰慕如云小姐许久,今晚先让给我吧。”
凤家和军阀的来往密切,作为凤夫人的丈夫,赵二爷自然对这几个军阀头子十分熟悉,乃至称兄道弟的都有。
比如西南的罗启东。
霍琛沉了沉脸,伸手拦住了赵二。
赵二也沉了脸,别人怕军阀,他可半点不怵这些人,凤家早就浸淫军阀生意多年,哪个军阀不卖凤家人的面子?
“霍少帅这是什么意思?”
“如云小姐是我的人。”
霍琛皱着眉,冷声回到。
“你的人?我昨儿还看见她跟着老五,什么时候是你的人?”
这话让霍琛一愣,原来如云竟然真的能进得去凤家?凤五爷的举动,十分不寻常,他也不止一次见过被送上宴席的歌伶,从未听过她们当中有人能出入凤家。
这一愣,就让赵二找到了机会,一把推开了霍琛,向他身后露出一个痴笑。
身后迎面的却不是银色的身影,而是一个布衫的女子。
霍琛怒气上来,凤家的人未免太过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