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对门传来更高一声的骂,沈母气得就要去拉对面的门,云悠一把抓住沈母,无声地摇了摇头。
胡同里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但像陈月娥这般,直把女儿当做提钱的袋子,毫无半丝愧疚心的,也是罕见的极端,且这人十分阴损,外人若是为一梦说话,她总是表面答应,背地就下狠手在一梦身上讨回来。
说来奇怪,陈月娥对一梦的弟妹珍爱得很,独独对一梦几近刻薄。
月亮已经从中天朝西落,拥挤的胡同看不见月亮,却能将那门后伸出来的一只苍白胳膊照的清清楚楚。
一梦嘴角淌了一丝血迹,显然被人扇了巴掌,从门口探出头来,双眼有些无神,只是对着沈母安抚地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回去吧,便又陷进那扇门口。
云悠深深望了着那门一眼,钱和权,若想让一梦摆脱这种生活,她就必须得到这两样东西。
对门的骂声整整持续了半个钟头,胡同才彻底陷入死寂。
翌日清早,云悠揣了钱陪沈母去胡同口买菜,就见两个七八岁模样的一男一女两小孩,一人拿着一碗豆浆,一人端着一碗包子,悄无声息地蹿进对门。
云悠扯了扯嘴角,心知两人这偷偷摸摸的样子,一定是买来给一梦送去的。好在一梦的这对弟妹没学了那陈月娥半分,知道护着姐姐。
菜市里,沈母挑着菜,云悠注意到,一些路过的男人们,不经意投过来的目光,都带着淡淡的鄙夷。
吃过了午饭,云悠又提了布袋子,朝外走去。
“赚够了学费就别做了吧。”
沈母突然出声说道。
云悠回头露出一个笑容。
“妈,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这天下午,刚进大都歌舞厅,浓姐就将云悠安排进了一个单独的化妆小间。
小间的柜子里,是一摞上好面料的各式登台裙装。
云悠明白,这是准备捧红自己了。
“云悠小姐今晚二次登台,你是不知道,已经有不少人慕名等着了!”
浓姐腆着笑脸,笑得无比亲切。
云悠坐到化妆镜前,眼皮子都没抬,只点了点头。
“浓姐我已经跟五爷商谈过了,云悠小姐这样的好苗子,不能走那些站台的歌女一样的路子,五爷亲自赐了艺名,就叫如云。”
当晚,穿着玉青色交领旗袍,腰若柳,面若梨花的清媚美人如云第二次站到台上时,所有人脑中都浮现出这样的诗句。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天长,下有渌水之波澜。’
第97章、五爷6
今夜的一首《水调歌头》,?空灵的歌声似从天上宫阙中而来。
在大都会这样的地方,云悠的莺骊曲子,如尘埃里开出了一朵幽兰,?场中人被濯了心间,?生出一股奇异的悠远雅致。
下方的人们,不论男女,都静静坐着,?有人闭了眼睛,露出怡然的神色,?猎艳也好,?寻求刺激也罢,在这短短的一首歌的时间里,?都远去了。
只剩下那朵幽兰,?在轻轻摇曳。
凤玉衡站在自己主子身后,也很是享受了一番这曼妙的歌声。可惜还未到曲子结束,五爷就头也没回地抬了手。
这是打发自己去接人了。侧耳又听了听,?凤玉衡才转身出了丽华间。
“以后需要什么,让玉衡去办。”
凤五爷呷了一口云悠泡的茶,似乎觉得味不对,?转手将茶杯放回茶案上,?往后一仰,?闭了眸子,似乎在沉思什么。
被接来丽华间,只泡了一壶茶的云悠愣了愣,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凤玉衡,见对方默认地点了点头,复又转头去看凤五爷。
然而对方似乎是疲惫地睡了过去,?徒留杯中的茶汤冷凉。
‘如云’这个名字以极其隐秘低调的方式红了。
不同于照片被放大挂在舞厅门前大荧幕上的当红伶女,如云的红,是红在私密的贵人圈内。
除了一个艺名,晚上的一首唱曲,那朵云端花几乎看不见踪影。既不待客,也不陪酒,不管底下的客人喊得如何热烈,追求的花篮送上一篮又一篮,对方都只是唱过一曲,就断然离去。
那眉眼清娇,但对任何人都浑不在意,仿若佛池清莲,冷淡又不谙世事。
没有人知道如云唱完了曲儿去哪,人们越是寻不着,越是觉得心间发痒,想知道更多。
跟在凤五爷身边的人,却是逐渐熟悉了这位大都歌舞厅新出的歌姬。
这些风声自然而然地传进了凤蓁之的耳朵里,她与沈云悠同班,将对方的改变看得清清楚楚。
还是那身学生服,却已经全是新做的,脚上的皮鞋也换了好几双,身上也还是没有一点值钱的饰物,但饭盒里的菜色却日渐好了起来。
短短十来天,跟了五叔的这个穷苦学生,就如将枯的树枝上发出来的新芽,面色红润起来,还是纤瘦的身段,可是整个人已经散出些朝气。
这都是五叔给她的。
细细密密的妒意缠绕上凤蓁之的心间,令她攥紧的手腕间的和田玉珠串,无法和自己心悦的人一心相守,只能看着对方身边环着别人。
是逢场作戏也好,是培养利用也好,云悠就像一根极小的木刺,扎进凤蓁之的心中,虽然不起眼,却成了她和五叔之间的横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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