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芳馆开业前一天,张氏接到了定远伯府马太太的帖子,邀她去府里喝酒吃茶。张氏本想推掉,老太太发话让她带着菱姐儿一起过去。
马太太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五岁,只比菱姐儿大了一岁。张氏立刻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当即就笑着应下。
一个侯府千金,一个是伯府公子,虽然一个是庶出一个是嫡出,有道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妻,菱姐儿容貌、性情、规矩、女工样样出挑,又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大姐儿,张氏觉得这事没准有门儿。
秦氏说了几句酸话,张氏只作没听见。当晚张氏就收到了菱姐儿做的中衣,衣服的袖口、领口处绣了拇指大小的合欢花,触之细腻温润一点也不刮手。随着衣服一起来的还有一方白色锦帕,帕子上绣的是白芍彩蝶小团花,绣工、配色都好的不行,张氏爱不释手。
“想必踏青宴第一日回来,这孩子就开始忙活了,瞧瞧这活计多水灵。”张氏把帕子展示给常嬷嬷看。
常嬷嬷凑趣道“依奴婢看,夫人不如明日就用这方帕子。”张氏点头。
次日辰时,张氏接了菱姐儿,坐上马车往定远伯府去了。菱姐儿面上似有愁绪,张氏并未多问,让金禾取出几朵绡纱花儿,替她簪在发间。
陆菱敛了愁绪,打起精神对张氏道了谢,张氏拍了拍她的手,忽听窗外传来炮竹声,中间还夹杂着路人的惊叹之声。马车的速度渐渐变慢,陆菱好奇的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瞧。
朱雀大街这一段,两边皆是售卖贵价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的铺子。覃朝民风开放,街上随处可见或独自行走、或三两成群有丫鬟婆子跟着的小姐、太太。
“咦”陆菱奇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最近时新粉底绣玉兰的衣裳式样吗?怎么有这么多人穿。”说罢又继续往窗外看,远处立着一座飞檐翘壁的两层小楼,楼上挂着一方红底牌匾,上面雕着“撷芳馆”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门口人头攒动,地上到处是鞭炮的碎片,硝烟味飘入鼻间。
陆菱轻轻捂住口鼻,一脸向往,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撷芳馆,她不禁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粉色山茶。
马车照例到二门方停,马太太今天穿了一身库金色的对襟大袖袍,梳盘髻,簪着点翠嵌宝的挑心,发箍,掩鬓,一副十足当家奶奶的派头。
马太太笑着上前搀扶张氏嗔怒道“千盼万盼总算是来了,别家的都快到齐了,就张二太太你来的这般迟。“
张氏笑着赔罪“真是对不住,是我的错,不该走朱雀大街。恰巧碰上了撷芳馆开业,门口一段路人挤人车也难行,耽误了时间。“
“哎呀,竟然开业了,真是不巧了,今日我脱不得身。”马太太十分遗憾,随后看向陆菱赞道“越发出挑了,往后这寻芳船怕是年年都去得。”说罢捂嘴笑了起来。陆菱听的耳朵发热,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宴席设在揽霞阁,与上次看戏的水榭隔了一弯春水,因站在阁中能将池中倒映的晚霞一览无余而得名。
张氏到时,阁中坐的几位太太正在说话,瞧见来人便纷纷起身见礼。
陆菱则被赵清波带到了一旁,介绍给几位小姐。除了清露姐姐,陆菱认得其中两位都是在寻芳船见过的徐诗云姐姐和崔家小姐,而另外一位离众人远远坐着的红衣姑娘就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