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谁在照顾陛下?”宋佩瑜立刻追问。
十二卫已经习惯宋佩瑜越来越快的提问速度,不假思索的道,“是琢贵妃和盛贵妃。”
宋佩瑜紧紧盯着十二卫的眼睛,“为什么咸阳给殿下的传信,从来都没说过这些事?”
就算永和帝的病情不方便在信中透露,长公主误食毒蘑菇的事也不该特意隐瞒。
而且宋佩瑜不相信,肃王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后,还只是在来往的通信中一味的催促,从来都没给过重奕半分提示。
被宋佩瑜盘问了这么久,十二卫脸上第一次出现茫然空白,紧接着脸色骤变,本就因为精疲力尽而稍显苍白的脸更是血色尽失,突然伸手朝前抓去。
始终立在宋佩瑜身侧,越是听宋佩瑜与十二卫的对话,脸色就越是冰冷的重奕立刻伸手,却没攻击十二卫,只是替代了宋佩瑜的手被十二卫抓住。
重奕弯下腰,眼睛直勾勾的对着十二卫仿佛失魂的双目,声音平静却给人可靠的力量,“怎么了?”
十二卫的双眼重新聚光,里面除了急躁之外还多了深深的后怕和恐惧。
他哆嗦着嘴唇道,“王爷从七天前,陛下的病情刚刚加重的时候,就每天给殿下送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
重奕的喉结颤抖了下,语气反而变得比往日更温和,“除了八百里加急的信,还有别的信吗?”
“没有”十二卫摇了摇头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也松开了握着重奕手臂的手,满是不自信的改口,“不,我不知道。”
的确,他只是个让重奕和宋佩瑜都觉得眼生的十二卫,算不上永和帝与肃王的亲信,会由他带着肃王的私印来传信,恐怕都另有隐情在。
宋佩瑜再次深吸了口气,拉着重奕走到外面隐秘的地方,迫不及待的问道,“他有没有说谎?”
“没有”重奕答的毫不犹豫。
宋佩瑜将手覆盖在重奕冰凉的手上,尽最大的克制力抛却所有感情因素,理智的分析方才十二卫的回话。
如果说永和帝与长公主接连倒下还有巧合的可能性,重宗妻子故意隐瞒并打掉遗腹子的事,突然被翻出来,就绝对是针对肃王的阴谋。
还有肃王从七日前就命人每天给重奕送一封八百里加急,重奕也一封都没收到。
咸阳必然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否则就算重奕没收到肃王的八百里加急,宋佩瑜也会收到宋瑾瑜让他劝重奕早日回咸阳的信。
宋佩瑜和重奕连夜离开青县,还将被砸昏的穆县令也带上。
与大军汇合后,重奕率领一万骑兵,日夜不分的赶回咸阳,剩下的两万太子十率,一万五千人急行军跟在骑兵后面,另外五千人则由郝石带去青县,封锁十二卫当众喊出陛下病危消息。
宋佩瑜也一路快马加鞭,咬牙坚持与重奕一同赶回咸阳。
距离咸阳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重奕便不再让骑兵不分昼夜的赶路,虽然行军仍旧急切,却会给骑兵和马匹留下养精蓄锐的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重奕都会静静的找个背人的地方坐下,盯着远处陷入沉思,如果宋佩瑜默不作声的来陪他,重奕就会将宋佩瑜抱在怀里,仔细给宋佩瑜按摩连日骑马急行格外酸痛甚至已经僵硬的地方。
两个人即使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一起,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宋佩瑜知道骑兵不再如先前那般只顾赶路,不是因为重奕不担心咸阳的情况和永和帝的病情,而是因为重奕的考虑足够缜密。
根据带着肃王私印来传信的十二卫的话分析,他们很可能在快到咸阳的时候遭遇伏击。
否则重奕也不会再专门去找这些骑兵,如果重奕单人多骑,能将路上的时间至少缩短三分之二。
然而直到他们一行人在两日后的正午到达咸阳正门下,畅通无阻的验明身份然后进城,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宋佩瑜非但没放下心中的担忧,反而觉得更不对劲。
咸阳内的气氛看似一切正常,却处处都透着不同,城门守卫见到重奕后如同见到主心骨似的表情做不得假。
路上的百姓也比平日里少的多。
重奕进城后就快马疾驰,宋佩瑜却没那个胆子,不是怕被弹劾,而是怕反应不及时误伤了百姓。
因此便被重奕落下了些距离。
收到重奕突然回到咸阳的消息后,急匆匆从东宫赶到宫门来迎接的安公公没迎到重奕,却正好迎到比重奕稍慢些的宋佩瑜。
宫门内的氛围虽然比城内更严肃,却也井然有序且只有沉闷不见哀伤。
这个是个好现象。
宋佩瑜将已经跑到腿软的马交给门卫,与安公公赶往勤政殿。
重奕进入咸阳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勤政殿。
无论是守宫门的护卫,还是守勤政殿的护卫,都不敢让重奕守宫中的规矩下马步行,竟然让重奕直接纵马到勤政殿的后殿。
永和帝的寝殿内,明显憔悴了许多的琢贵妃和盛贵妃正安静的坐在炕桌上,各自望着不同的地方发呆。
孟公公与其他宫人站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整个房间都沉闷的可怕。
突然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琢贵妃横眉倒竖的看向孟公公,“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陛下还没出事,他们就……”
琢贵妃的话还没说完,房门便被推开,重奕携着满身风尘从门外闯进来,看都没看屋内的人,径直朝床上的永和帝走去。
房间内的人却因为重奕突然出现而做出各式各样的反应。
重奕离开咸阳只有一年半的时间,悄无声息躺在床上的永和帝却像是老了五六岁似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
孟公公大步从角落里走出来,跪在重奕脚下,“殿下……您回来了。”
重奕收回探向永和帝颈间的手,又看了永和帝一会,才将头转向不知不觉已经围在他身边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