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负的是郝石,始终都没办法达成目的却是吕纪和。
与更早的时候,发生在这个地方的场景何其相似。
宋佩瑜闭了闭眼睛,恰到好处的打断了吕纪和与郝石的对话,免得吕纪和为了从郝石口中逼问出有用的消息,将自己架的太高下不来台。
他望着仿佛油盐不进的郝石,突然道,“如果我能求到陛下开恩,是否能见到殿下?”
郝石垂下眼皮,闷声道,“有陛下的旨意,您自然可以进去。”
宋佩瑜与吕纪和对视一眼,他们从郝石脸上读到了相同的信息。
郝石觉得,永和帝不可能开恩,让他们进东宫探望重奕。
沉默了一会后,宋佩瑜忽然说起毫不相关的话题,“我的银镜庄子最近颇有进展,制作出能将人眼底的景象原封不动投入其中的银镜。”
郝石与吕纪和同时呆住,不仅郝石没明白宋佩瑜这是什么意思,就连吕纪和也有点跟不上宋佩瑜的思路。
宋佩瑜目光锁定郝石的双眼,继续像是随口说闲话似的与郝石道,“我打算将银镜献给长公主,郝将军觉得如何?”
吕纪和立刻双眼发亮。
对啊,也许永和帝将长公主也瞒住了呢?
郝石双眼放空许久,才回过神来,目光也逐渐复杂起来。
他回头看了看东宫巍峨的城墙,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几不可闻的道,“殿下回宫后,长公主府曾送来些上好的祛疤膏,殿下用着效果很是不错。我听闻长公主府的止血散也很有效,宋大人若是方便,可以再讨些止血散送来。”
‘嘎嘣’
清脆的声音在宋佩瑜的手心响起。
重奕不仅‘病倒’,身上还多了新伤。
吕纪和同样满脸震惊,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该说些什么还是保持沉默,目光却已经下意识的落在了声音响起的地方。
一缕鲜红正顺着宋佩瑜捏着腰间玉佩的手落下。
宋佩瑜将腰间的玉佩捏断了。
郝石也看到了宋佩瑜手上的伤,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满是歉意的望了宋佩瑜与吕纪和一眼,转身回到东宫大门内。
这次,宋佩瑜与吕纪和都没再阻拦他。
宋佩瑜低头,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冷静的将被他捏碎的玉佩包在里面,放进袖袋,然后对着吕纪和伸手,“手帕”
他身上只又那一个干净的手帕。
吕纪和摇了摇头,掏出手帕后没交给宋佩瑜,而是直接上手,笨拙的替宋佩瑜包扎。
好在宋佩瑜今日带着的玉佩是雕刻成朵朵祥云的模样。
虽然他失手将最小的祥云掰下来了大半朵,手心却只是划伤,看起来并不严重。
此时的宋佩瑜却没法去感受吕纪和难得的细致,他一把抢过吕纪和手中的帕子,直接按在正在流血的地方,转身大步朝着宫门走去。
郝石同意他们去找长公主,还指点他们管长公主要止血粉。
不仅透露了重奕还受伤了的信息,还肯定了他的猜测,长公主目前还不知道重奕‘病倒’。
能影响永和帝的人不多,长公主却能排得上首位。
听了郝石的话后,宋佩瑜满脑子都是重奕受伤后,安静的窝在某个地方。明明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因为疼痛而肌肉紧绷,却满脸不在乎,仿佛完全没有痛觉的模样。
吕纪和小跑追上宋佩瑜,直到上了宋佩瑜的马车,他才开口,“今日你陪襄王游玩,我去求见长公主。”
宋佩瑜瞥了吕纪和一眼,“我去见长公主。”
吕纪和能想象的出来宋佩瑜此时感受,却没法理解,他冷静的给宋佩瑜解释,“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殿下是为什么‘病倒’,我去长公主府,比你安全多了。”
“你多虑了。”宋佩瑜脸上的神色比吕纪和还要冷静,他低声道,“殿下‘病倒’之事若是与我有关,我今日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永和帝对往日里千依百顺的重奕都能下得去狠心,更何况是别人家的崽子。
“就算暂时与你没关系,万一你参与进来后就与你有关系了呢?”吕纪和想也不想的反驳。
他对宋佩瑜和重奕在收敛感情方面屡次失望后,现在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他觉得就算重奕‘病倒’与宋佩瑜无关,也不是个好消息。
谁知道重奕的‘病’还没彻底好起来之前,会不会突然又染上第二种‘病’。
到时候不仅两种‘病’一同发作的重奕更难熬,宋佩瑜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宋佩瑜微微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到长公府后要怎么说话。
随口对吕纪和道,“我在这件事中消失,只会更奇怪。”
吕纪和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闷声道,“你们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吕纪和已经掀开马车帘子,让金宝停车,回到自己的马车中,径直朝着楚国使臣住处的方向而去。
已经察觉到不同寻常的银宝从外面进到马车里,为宋佩瑜倒了杯温茶,觑着宋佩瑜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吕公子与您吵架了?我看他离开时,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没有”宋佩瑜垂下眼睫,看着他已经结痂的掌心,淡淡的开口,“他只是与我一样,忽然发现自己不是无所不能,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所以才恼羞成怒,不必管他。”
银宝闻言脸色更加纠结,却不敢再问下去了。
宋佩瑜回府让人将等身镜搬到马车上,又重新洗漱过,才带着等身镜与其他厚礼赶往就在宋府斜对门的长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