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奕揉了下额角,他就没遇到过几件觉得难以下手的事,大公主却能占的上一多半。
“别哭了,擦擦眼泪。”重奕耐心的重复。
大公主充耳不闻,继续哽咽。
别看大公主哭得厉害,发现重奕试图抽她手中的帕子时,反应却极快,立刻将捂着眼睛的手也拿了下来,双手将帕子握得密不透风,让重奕连个边角都看不见。
重奕只能又从另外的袖子里拿新帕子出来,笨拙的按在大公主脸上有眼泪的地方。
说实话,以重奕不知轻重的力道,这一下其实让大公主的脸有点疼,但她却笑了,打着哭嗝,边仰着脸让重奕继续给她擦眼泪,边断断续续的道歉,“我、错了、我不该让惠、阳帮我,我就是想让你能、戴着我送来的荷包出门。”
重奕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毫不留情的道,“惠阳的荷包也比东宫的差远了。”
整个咸阳最好的绣娘都在东宫,重奕用的东西甚至比永和帝的东西还要精致。
惠阳县主虽然学会了苏绣,但也仅仅是学会而已,与精通沾不上任何关系。
若不是荷包是大公主送来的,怎么可能近的了重奕的身。
大公主不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太在乎重奕了,才会一时想不通。
如今听重奕说惠阳的做的荷包也不怎么样,虽然觉得不应该,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花厅大门突然被大力推开,肃王拿着未出鞘的佩剑,气势汹汹的大步走进来,“小兔崽子,你惹青鸾哭了?!”
肃王正在勤政殿与永和帝商议朝事,突然听到有人来报信,说大公主去找太子,然后花厅传出了哭声。
除了大公主,谁敢在东宫哭的肆无忌惮?
肃王顿时坐不住了,提着佩剑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大公主立刻挡在重奕面前,瞪着红肿的眼睛对着肃王,“是、是我、自己要哭!不关皇兄的事!”
肃王倒吸了口凉气,心疼的语调都变音了,“乖囡囡,你眼睛怎么红成这样了?你别护着他,今天我非得让他知道什么是长兄不可。”
说着,肃王就要伸手将大公主拉开。
大公主却丝毫不买账,她直接抱住了肃王拉她的那只手,美滋滋的道,“皇兄可好了,不仅没怪我做了错事,还给我擦眼泪!”
在今天之前,大公主从未想过她还能有这等待遇。
肃王不敢再有太大的动作,怕误伤了大公主,狐疑的目光从大公主毫不掩饰喜悦的脸上,移动到重奕手上还握着的帕子上。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也看到重奕给大公主擦眼泪的举动了。
虽然他不信他的乖囡囡会犯错,但他也不信重奕会欺负大公主。
他最生气的时候,也不过是以为重奕不理会大公主,才让大公主伤心的哭了。
手心手背能自己和好,对于肃王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他也懒得再与重奕说要让着妹妹的话了。
这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千次,重奕能做到肯定早就做了,做不到他也没法强求,谁让他的乖囡囡是心甘情愿的让着哥哥。
兄妹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这个做叔叔做父亲的又能怎样。
肃王与大公主道,“去洗漱下,我带你回府,你母妃有事要与你说。”
若是没在宫中堵到大公主,他回府的时候,也会去长公主府接人。
大公主试探松开手,往门口走了几步后猛然回头,警惕的望着肃王拿着剑的那只手。
肃王见状哭笑不得,故意虎着脸道,“你看什么?”
若是你皇兄有心反抗,我就算再拿十柄剑也没用。
大公主讨好的对着肃王笑了笑,突然跑向角落里的安公公,先是狠狠的瞪了安公公一眼,然后从安公公捧着的木盒中,将青绿色为底绣绿竹的那个荷包拿出来塞进袖袋里。
这回真的头也不回的跑了。
肃王摇了摇头,正色对重奕道,“你去勤政殿看看,大哥找你。”
重奕将手心的帕子扔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快去!”肃王握着剑鞘,将剑柄轻打在重奕肩上,没好气的道,“小心大哥等得不耐烦,直接下旨,太子妃人选就由不得你了!”
肃王话音刚落,刚才还站在他身侧的重奕就只剩下了门口的半片衣角,若不是肃王始终没眨眼睛,可能连这半片衣角都看不到。
肃王愣了下,转头看向同样愣住的安公公,“这小子有心上人了?”
不然怎么会如此积极?
安公公茫然的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知道。”
除了大公主,也就惠阳县主与殿下还有私下里的交集。
殿下的态度,却委实不像是对惠阳县主另眼看待的意思。
肃王想了想重奕往日里的德行,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是他埋汰人,重奕若不是皇子,他……好像凭着脸也能讨到老婆?
肃王顿时笑出声来,满脸得意的走出花厅,去找他的宝贝女儿了。
安公公被肃王的反应弄的满头雾水,将被宋佩瑜放在桌子上的木盒盖子拿起来,仔细将木盒盖好,边摇头,边往花厅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安公公脑中突然灵光乍现,猛得停下脚步,连带着目光都变得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