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重奕的手上。
重奕的手很漂亮,与他的脸一样极具欺骗性,可惜这只手中却没有让她熟悉的手帕。
她明明记得,梦中无数次,无论她何时在重奕面前落泪,哪怕是与重奕闹脾气,重奕都会在第一时间掏出手帕,仔细为她擦干泪水。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并不喜欢,甚至能称得上是厌恶重奕,总是将重奕对她的纵容当成理所当然,不仅一次又一次的挥开重奕的手,还要对重奕恶言相向。
想到梦中的种种场景后,惠阳县主更难受了。
好在自从开始做那些格外真实的梦后,惠阳县主就不知不觉的成熟了不少,起码不会再因为委屈就不管不顾,只想要自己高兴。
她伸手去拿袖子里的帕子。
帕子刚拿出来,忽然一阵寒风吹来,惠阳县主已经被寒风吹了许久的手顿时抖了一下,帕子直接被吹走了,直奔重奕的方向。
重奕眼疾手快的出手,将帕子拿在手中。
惠阳县主心中又是羞涩又是喜悦,也许刚才重奕无动于衷,只是因为他没带帕子,这下他手中有帕子了,会不会主动给她擦眼泪?
惠阳县主透过泪眼看着重奕脸上的轮廓,想起梦中一次次不欢而散的经历,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如今她想通了,结果自然不会再如梦中那般不堪。
一片寂静中,重奕看了看手中的帕子又看了看惠阳县主,突然将帕子扔在了地上,低声道,“等会让你的丫鬟捡回去,脏了。”
说罢,重奕还从袖子拿出崭新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将崭新的帕子又塞回袖子中。
就算因为梦中经历有再深的滤镜,惠阳县主也不可能不生气,她用袖子将脸上残余的泪水抹净,气势汹汹的将被扔在地上的帕子捡起来,冷声道,“殿下何必如此侮辱人?难道碰了我的东西你都要嫌……”脏?
惠阳县主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帕子上,最后一个字顿时说不出口了。
以她现在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帕子上的一大块刺眼油污。
她想起来了!
她刚才吃红油火锅后,用这个帕子擦嘴了!
惠阳县主呆滞在原地,视线左右移动,最后落在了重奕身后的假山上。
假山上好像有个缝隙?
她真想顺着这条缝隙钻进假山里,好避免现在的尴尬。
好在重奕并没有因为惠阳县主的误解而产生不平的情绪,他平波无澜的内心没有半分波动。
只有想到大公主后,才轻轻摇了摇头。
眼前这个人怎么不仅耳朵不太行,连眼睛和记性也不太行?
青鸾总与惠阳县主一起玩,会不会也变得与惠阳县主相同?
想到这个可能,重奕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他也不好干预小姑娘的事,让东宫小厨房多给肃王府送点补脑的药膳好了。
重奕急着去找宋佩瑜,不想再与惠阳县主多说,自从走近假山范围内后,他就听见了假山里的呼吸声。
一道来自宋佩瑜,一道来自柏杨。
若不是已经确定宋佩瑜在这里,他也不会在这里耐心的与惠阳县主耽误这么久的时间。。
而且宋佩瑜最近总是喜怒不定,重奕下意识的觉得,他要是将假山的秘密展现在惠阳县主面前,也许宋佩瑜又要生气。
或许看宋佩瑜生气也不错?
重奕心头浮现危险的想法。
惠阳县主在情绪大喜大落之后,暂时将小心思都放下了。
罢了,也许这个时候的重奕还没发现自己喜欢她。
按照梦中的轨迹,半年后重奕才会长跪在勤政殿前,不惜与永和帝争吵不休也要求娶她做太子妃,并为她拒绝了所有出身比她好的侧妃。
一年后,楚国使臣才会带着灵云公主来到赵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楚国使臣与灵云公主来赵国的时间提前了,但现在无疑是楚国使臣与灵云公主的事更重要。
惠阳县主将带着油污的帕子塞进袖子里,正色嘱咐重奕,“你千万别为了……任何事草率的拒绝楚国使臣,也别逼灵云公主太紧,她也是身不由己才会来到赵国。楚国从一开始就只想着让灵云公主做太子侧妃,并没有肖想过正妃的位置。”
惠阳县主再次低下头去,过了半晌,才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对着重奕扬起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转头就跑。
自从惠阳县主连声呼唤重奕后,就自觉落在远处的奴仆们见状纷纷发出惊呼,生怕惠阳县主会在跑动中摔倒。
如今天寒地冻,摔倒必然会比其他季节结实,若是摔坏了可怎么办?
安公公连声让惠阳县主奴仆赶紧追上去,他也小跑到重奕身侧,小声嘀咕着,“惠阳县主看着比大公主稳重些,没想到也会有如此调皮的时候。”
重奕没出声,脸色也很平静,甚至视线的落点也不在惠阳县主离开的方向。
悄悄抬着眼皮观察重奕脸色的安公公见状好生失望,忍不住再次试探,“县主可是与您说了什么委屈,好像还哭了?您怎么没将帕子给县主擦泪?”
反而自己拿出来擦手,他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
重奕这次有反应了,他莫名其妙的看了安公公一眼,双眼都写着‘与我无关’四个大字。
“哎呦!”安公公被重奕这副不解风情的模样气得直跺脚,“您……”
重奕耐心却已经彻底耗尽,没等捶胸顿足的安公公说完这句话,他已经面朝假山开口,“你们看够了吗?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