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帝给重奕安排的庄子在距离咸阳五百里的地方,他们中午从东宫出发,直到太阳落山才到庄子。
说是庄子,其实是旧日的行宫,只是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再叫行宫未免过于牵强,才被称作庄子,却比普通庄子宽敞精致得多。
稍晚些的时候,骆勇、平彰、盛泰然和魏致远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庄子外,他们都是收到消息后就快马赶来,行李都落在了后面。
这几个人都已经知道了林德妃有孕的事,连平日里最跳脱的骆勇和平彰也安静了下来,生怕触了重奕霉头的模样。
尤其是盛泰然,新进宫的嫔妃属他姐姐位份高,给家里带来的荣宠最多,结果先有喜的却不是他姐姐。家中正因为这件事担心他姐姐在宫中的日子会不会变得难过起来,他就收到宫中的传话,快马加鞭的来陪重奕过生日。
他本就是笨嘴拙舌之人,又先入为主的觉得重奕肯定会看他姐姐不顺眼,继而看他不顺眼,忙中出错,竟然打碎了个茶盏。
恰巧路过的宋佩瑜按住盛泰然的肩膀,没让他起来,笑着道,“没想到是盛兄先讨了吉利,岁岁平安。”
盛泰然张了张嘴,见重奕没有发怒的意思,才呐呐的跟着重复‘岁岁平安’。
好在安公公来得及时,指使着小厮们搬了个麻将桌进来,才缓和了越来越凝滞的气氛。
重奕不仅自己不亲自上场玩,他还不许宋佩瑜玩。
最后平彰、骆勇、盛泰然和魏致远刚好凑了桌麻将,重奕坐在一边围观。
刚开始打麻将的四个人还拘谨着,但重奕看热闹从来不会出声指点江山、发表意见,存在感只会越来越低。久而久之四个人就自在了起来,还会相互抱怨谁打了臭牌。
每当这个时候,宋佩瑜就能感觉到重奕的目光落在开口抱怨的人身上,大概就是笑人菜不自知的意思。
第二日,不仅吕纪和与柏杨姗姗来迟,大公主和惠阳县主竟然也来了。
两个女孩的到来,让不明真相的人纷纷松了口气。
这样看来倒像是陛下真的想让三皇子好好过个自在的生辰,才让他来庄子。
虽然男女有别,但大家整日都在学堂见面,本就能算得上相熟。
况且自从前朝覆灭后,风气就逐渐开放起来,未婚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要没有无缘无故的肢体接触,都算不上冒犯。
因此大公主和惠阳县主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地方。
倒是宋佩瑜长了个心眼,发现大公主追着重奕跑的时候,惠阳县主也总是在一边,就主动给姑娘们找了点乐子。
太复杂的东西他也弄不出来,简单的飞毛毽子、橡皮筋和羽毛球却都手到擒来。
只是宋佩瑜没想到,这些东西不仅受女孩子们的喜欢,也受到了男孩子们的一致好评。
于是重奕又有了新乐子。
别人在下面玩的开心,他在房顶、凉亭、树上……看热闹。
宋佩瑜踩着木梯出现在重奕身边,顺着重奕的目光看向正围成圈踢毽子的五个人,“殿下觉得有趣,怎么不下去一起玩?”
重奕看了眼宋佩瑜脚下的木梯,不假思索的开口,“不玩,没趣。”
“那你还能从早上看到现在。”宋佩瑜拨开遮挡他视线的树枝,没能忍住吐槽的欲望。
没等重奕说话,宋佩瑜已经学会了抢答,“自己玩太容易了所以没趣,看他们犯蠢才有意思,是吧?”
重奕靠在树干上点了下头,毫不心虚的承认了,“嗯”
沉默了会,宋佩瑜突然问道,“殿下什么时候能回咸阳?”
“随时”重奕给出答案。
永和帝只说让重奕来庄子上过生日,却没说重奕过完生日前就不能回咸阳。
就算永和帝言语上限制重奕了,听不听也要看重奕的心情。
没听见宋佩瑜再说话,重奕换了个姿势,能将宋佩瑜的脸也收入眼底,“你有事?”
宋佩瑜扯了下嘴角,转而说起其他,“刚收到我们离开咸阳后,咸阳发生的趣闻,正好见殿下闲着,就顺便上来和殿下说说。”
重奕闻言往旁边挪了下,空出个位置给宋佩瑜。
他已经习惯宋佩瑜总是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自的给他讲‘咸阳趣闻’,反正就像是听故事一样,也不难熬。
宋佩瑜低头看了眼树冠到地面的距离,抓着树枝的手更用力了些,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重奕,“我站着就行,站着比较踏实。”
他可没有就算从树冠上掉下去也能双脚落地的本事。
重奕嗤笑一声,却不勉强宋佩瑜。
宋佩瑜的‘咸阳趣闻’果然没让重奕失望,难得都是他能记住的人。
穆侍中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逼着慕容靖过继个姓穆的孩子。
众所周知慕容靖有两个逆鳞,谁碰了都要遭殃。
一个是他的宝贝独女,另一个是他幼年时的经历。
穆侍中好巧不巧两个都踩中了。
过继了姓穆的孩子,就是逼慕容靖承认他是穆氏的私生子,让慕容靖不得不回忆那些曾经的无能为力和羞辱。
而且穆氏逼他过继姓穆的孩子,必然不是抱着找人给他养老的好心,而是惦记着他准备全部留给独女的家底。
刚开始的时候,慕容靖还能保持理智。
他始终明白他能脱颖而出成为慕容将军,固然是因为他在战场不要命的拼杀,也有穆氏的功劳。
若不是穆氏缺少武将,他又有穆氏的血脉。就算他屡建奇功,最后也未必能保住自己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