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郑我听明白了。名声,名声这个东西,在我大宋,还是很有用滴。
这几年,他常听国子监祭酒说起,当今这小官家,最不喜凡事因循守旧、繁文缛节成不了事。放眼开封城,除了禁军聚居区和寺院道观,能像国子监下的太学这样储备着个把月余粮的衙门,能有几个?
说不定,这回,是个好机会,让眼前这位枢相的宝贝公子运作运作,让自己这郑监丞的名字,也能传到官家耳朵里?
郑监丞计较既定,倒也说干就干:“好,老夫准了,这就遣人将账房叫来,蔡学正你领着姚娘子去入个帐,再将领走的膳物列张单子,以备朝廷核查。哦对了,姚娘子,施粥可是个费力的大活儿,国子学和太学,都派几个仆役去,监生和太学生,也去几个,不好教姚娘子出了钱出了力,人还累垮了。”
这老狐狸话里的意思,蔡、曾、姚三人也省得。
冠名权,国子监太学的冠名权很重要。
历朝历代,三大仁义:大赦,减租,施粥。
仁义的名气,必须蹭到位,不然政绩怎么算?
出得国子学,蔡荧文摆摆手,道句“我先回太学”,知趣地大踏步往前赶去。
京城好姨父无疑了。
虽然横街上仍泥水横流、残瓦遍地,曾纬仍分外珍惜这短短的、可以独自与身旁女子相处的半里路。
“多谢四四郎。”
“欢儿,你终于肯唤我四郎了?”
姚欢语噎。
斜阳晚照里,曾纬再无踟蹰地盯着这女子的侧脸。
真想这就将她牵上曾府的马车,带回家去呵!
罢了罢了,先让她去东水门施几日粥。
“欢儿,你真聪明。”
“嗯?什么?”
“义商的名声,比节妇的名声,更好。”
姚欢转过脸,看着曾纬教落日的余晖映得晶芒四射的双眸。
“我其实,不在乎什么义商的名头,只是想到一句话,一斗米,活十口。”
“我省得,”曾纬道,“你心善。但我的思谋,亦不瞒你。你我既已有情,我须想着如何迎你入门。协力施粥时,国子学监生敬慕商肆小娘子有家国大义,倾心求之,这是否可算得一番佳话?”
姚欢看着他,在品咂他话里的意思。
“唔,当然,也是要一步步来。欢儿,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忘了,你本是个守节的小娘子。且将新名换旧誉,不好么?”
曾纬说完,见姚欢仍是望着他,看不出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不免越发笑得柔情蜜意:“先不说这些,统共半里路,我稀罕得不行。你再唤我几声四郎听听,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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