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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的以身作则,狗屁的讲道理!”曹老二的地瓜烤好了,他用拨火棍拨出来两个,分王长贵一个,自己一个,“咱生产队都是一群刺头,我不是好玩意儿他们也不好,和他们讲道理?那是纯粹给自己找气受。”

“咱们都是种地的,棒子的伺候方法就是和地瓜白菜的不一样,这对付不同的人,不也是一个道理?”

“你说你这队长,啥好处都占不到,还费心费力,那还当了干啥?还不如趁早退位老实种地算了,省的荒废了庄稼。”

曹老二就是这么寻思的。

他这人重利益,干啥都习惯先看看自己能得到啥好处,他以前对丰收好那是觉得丰收能养老,能伺候自己;现在对闺女们和宋杏花好,也是为了以后养老。

从头到尾目标如一,不忘本心。

所以他是真不懂王长贵,和颜悦色事事到位,又费心费力还没多少好处,还不落好,都觉得他偷偷吃了回扣,那还当这个官干啥?

还不如赶紧下来,等过几年政策放宽了去做生意发大财呢。

他记得,好像一直到后面好多年,当官的还是不能去做生意发大财。

不知道王长贵算不算官,反正一直到梦里他死,王长贵也只从大队长变成了退休老村长。

继位的新村长三年就把自家院子变成了三层小楼,王长贵家,还是现在这个熊样儿。

所以说,图啥呢?

曹老二是真心弄不明白。

王长贵已经呆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曹老二教育。

关键是他娘的,还说的挺有道理的。

他自己现在都觉得纳闷儿,他当这个大队长当得这么憋屈,连个鸡蛋的归属都判决不了,还当个屁。

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憨憨。

王长贵:……

他娘的,老子不干了。

明儿起,谁家找他来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先把那孙子劈头盖脸骂一顿。

作者有话说:

曹老二:这世界上还有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犯贱的人?!

秋秋:堂姐说这种的叫抖m……

王长贵:……老子明明就是太耿直了,在你们爷俩嘴里怎么就和有病似的?!

第59章

经历了思想改造今非昔比的王长贵精神焕发地离开了简陋的小院,大花摇头摆尾地走过来讨要地瓜皮,乡下地方的狗都是这样不挑嘴儿的,哪怕是地瓜皮也算是好东西,曹老二哈着气,两只手捯饬着把地瓜皮扔给它,思绪飘向了远方。

曹老太到底是生他养他的亲妈,他曾经对她也是有期待依赖的,曾经也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的,然而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对她产生了不满?到底是什么时候,母子俩渐渐离了心?

是从四岁时候他终于对自己和老三整天干活而大哥只需要天天玩乐,鼓起勇气和老太太表示不满却挨了一巴掌的时候?还是十二岁那年他意外捡到了一只撞死的野兔子欢天喜地拿回家,却只能被分到两块鸡翅,其他都进了大哥肚子的时候?

曾经被他深深藏在心里面,他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曹老二恍然间发现,自己从未忘记过去的点点滴滴,哪怕是按理来说应该分不清好赖的四五岁年龄,曹老太的区别待遇也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这个发现给曹老二敲响了警钟。

老太太就是因为不能一碗水端平,硬生生和三个儿子离了心,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他可千万得吸取了老太太的教训,不能偏向了任何一个闺女,省的以后落入了曹老太的老路。

曹老太成了傻子这件事对于大房一家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大过年的,无论是王红枣还是曹老大都不太想在现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成为大过年别人口中的话柄,又或者是,生怕王长贵给他们家穿小鞋,故意不和公社里汇报曹老太的情况,反正是分外的低调,难得的没有怎么闹腾,甚至就连曹老二这里都没有上门。

曹老二也不是那种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闹腾的鸡犬不宁的人,既然曹老大他们不上门,他索性就当做不知道那一家子已经回来了,每天安安稳稳地帮着宋杏花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照顾照顾孩子,隔三差五还不忘了刷刷牛棚那边的好感度,要么送几个鸡蛋去,要么就让秋秋变出来几块炸鸡,给他们家送去。

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从大年三十一直到正月十五,这么些日子里曹老二糖衣炮弹不计成本地打过去,顾家人对二房一家子的态度是越来越亲热,对秋秋她们的教育也是越来越上心,曹老二上门时也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一惊一乍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和曹老二讨论讨论他们从报纸上看来的时事政治。

报纸当然是旧的,这年头无论是乡下地方还是城里,过期旧报纸都是拿来糊墙糊窗户的最佳选择,很便宜就能买到一大堆,顾老爷子是个比较有远见的人,他坚信国家当初能呼吁国外留学生回来,就有还需要他们高级人才的一天,一直在通过旧报纸等待回城的佳音,虽然消息有几分落后,对于根本没关注过国家大事的曹老二来说也是受益匪浅。

曹老二以前只知道,郑家人帮了顾家,然后就在顾家的帮衬下发了财,至于什么改革开放,鼓励从商,他是一概不晓得的。

再比如,知青高考回城,他在梦里也是见过的,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松懈,又是什么时候正式出了政策,他也是从来不知晓的,更不知晓高考恢复后第一批大学生到底意味着什么,能享受到什么待遇。

这不能怪曹老二,乡下地方就是这样的,比起来国家大事,大家更关注生产队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梦里面王红枣其实是知道这些消息到底意味着什么的,可她是那样自私自利的一个人,怎么愿意让二房家翻身,踩在自己身上呢?

曹老二之前是没接触过,根本没人和他分析这些事儿,如今顾家人不把他当外人了,开始时不时给他分析分析讲解讲解国家政策和发展路线了,曹老二才越发明白梦里的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原本以为吧,就算春春考上了大学,成了大学生,最多也就是毕业以后能和丰收一样留在城里,还得他们自己出钱送她去念书,弄了半天,大学生是不需要自己花钱的,国家还每个月给他们发奖金……

曹老二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越算越觉得梦里面的自己简直是亏大发了,越算越认识到掌握时事政治的重要性,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和顾家人拉近关系才硬着头皮和他们瞎掰扯,等到后面,就成了他自己主动向顾家人学习,曹老二不仅光学习,他还让秋秋给自己念报纸,听到自己不明白的,想不清楚的,再拿去和顾家人讨论,无形中增长了他的见识,曹老二的思维方式发生了些许转变。

指望他一下子变得充满了高瞻远瞩,活像孔明在世当然是不可能,可是曹老二已经懂得国家政策和他这个小老百姓也是息息相关,上面出台的政策对于他们乡下生产队来说也是具有重大影响,这些政策往往伴随着风险和机会,若是能够抓住机会,一跃跨过农民阶级未尝就没有一丝可能。

对于曹老二的转变,宋杏花很满意。

宋杏花觉得,自家男人变得越来越沉稳了,逐渐和她理想中顶天立地有担当的好男人靠拢了。

春春夏夏也很满意。

她们两个觉得,自家爸爸不打人了,会哄他们玩了,晚上还会和她们一起写字背书,妈妈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她们这个家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