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染的一巴掌把顾茕给打蒙了,听到她说“嫂子”二字,顾茕眨眨眼,好像清醒了点,又好像完全没清醒似的,捂着俊脸傻愣愣地问:“你是我哪门子的嫂子?”
姜新染那一巴掌听着清脆,其实收着力道,有分寸得很,根本没打重,顾茕脸上一点红都不见。
不过顾茕长这么大,都是被众星拱月地捧大的,她身边人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何况是甩她耳光,今天被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当众照着脸面来了那么一下子,那人还自称是她嫂子,让顾茕一下子脑子没拐过弯,所以表情显得有点呆呆的。
顾茕比顾若小整整五岁,就是说比姜新染也小了五岁,才刚二十出头,俊俏倨傲的年轻姑娘,一旦犯起傻来,有一二分顾若的讨喜。
姜新染心一软,忍俊不禁,气也下去不少,开口正要对她解释,只听身后老远处似乎有人叫她,回头一瞧,原来是顾若步履匆忙地疾跑而来。
顾若是何等的聪明人,收到姜新染那条莫名其妙的乱码信息的第一秒就明白了,暗道不妙,撂下进行到一半的会议,就往姜新染学校这边赶。
一路上心脏七上八下就没消停过,直到眼睛捕捉到了姜新染的身影,精神这才终于放松了点,速度不减地跑过来,侧脸微微发红,呼吸也急了些,尽力压住声音里的抖,问姜新染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遇到几个小流氓,不过已经被校警赶跑了。”姜新染笑着替顾若擦头上的汗,“这回还多亏了你这个好妹妹,要不是她,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见不着我了。”
最后一句话就像刀戳在顾若心上一样,疼得她一哆嗦,心有余悸,连忙把姜新染抱在自己怀里,才想起来去看旁边站着的顾茕。
顾茕听姜新染称呼自己为“顾若的好妹妹”,直犯恶心,胳膊上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恰好又与顾若对视上了,两人都是一阵恶寒无语涌上心头。
“谢谢。”顾若主动示好,朝她点了下头。
这还是顾茕第一次见顾若的好脸色,有些不适应,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悻悻地摸了下脑袋,不自在道:“有什么可谢的,不就碰巧么。”
难怪姜新染自称是顾茕嫂子,瞧她和顾若这举止间的亲密黏糊,顾茕什么都明白了,苦笑着想,说是嫂子也没什么问题。
这都怪她老子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顾茕又是最小的一个,在Y国这个屁大点的国家,顾茕看上十个美女,恐怕里面有八个都是自己“嫂子”。
这么一想就释然了,心里仅有的那点尴尬烟消云散,姿态也从容起来。
顾茕对顾若没什么好感,但是对自己这个漂亮嫂子倒是挺喜欢的,笑嘻嘻道:“嫂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姜新染。”
“哪个新哪个染?”
姜新染跟她说了。
顾茕在脑子里过一遍,点头:“我记下了,叫嫂子也怪难听的,你比我大,以后我就叫你新染姐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茕主动示好,姜新染也就接受了。
顾茕救了姜新染一命,让顾若记在心里,对她刮目相看几分,虽然两人相处时还是无话可说,但有姜新染这个粘合剂在,也不像从前那样一见面就一股火=药味了。
顾茕是个善于交际的人,一来二去,就和姜新染出成了朋友,一口一个“新染姐”地叫着,亲热极了,顾若好几次都是忍着,才没黑脸。
不过既然叫了姐,顾茕对姜新染就没了别的想法,只是偶尔吐槽:“新染姐,你眼光真不行。”
姜新染听了,笑着问:“为什么?”
“怎么找了那么个大冰山,三棍子打不出一声的闷葫芦,你跟她在一起不无聊么?会不会经常没话说,大眼瞪小眼?”顾茕皱着眉,满脸嫌弃地指了指坐在餐厅里看报纸的顾若。
她说人坏话也不知道小点声,顾若耳朵又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心脏刺挠了下,假装不经意地抬起整张报纸来,遮挡住自己的脸,耳朵贴在报纸上,竖得高高的,屏气凝神偷听姜新染要说什么。
姜新染余光一瞥报纸上的动静,就知道顾若想干嘛了,狡猾地笑笑,刻意压低声音对顾茕悄声道:“她呀,只是表面上冰上,其实骨子里蔫坏,好玩着呢。”
很多人对顾若有不同的形容,矜贵、美丽、优雅、高傲、不近人情……
要说顾若蔫坏,顾茕是相信的。不过他们一般不会用这样直白刺耳的词汇,一般都是精心包装过再说出来,比如指挥若定,比如运筹帷幄,再过分一点,顶多加个心有城府。
但是要说“好玩”,却决计不会有人用在顾若身上。
顾若?好玩?说出来怕要惊掉几千个人的下巴。
其中就包括顾茕的。
所以当姜新染说顾若好玩时,顾茕眼神里明显惊愕不信的,略一思索,只当姜新染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者是维护顾若的面子,干巴巴笑了两声,把话题带过去了。
却不知在姜新染眼里,顾若就是个好玩又有趣的美丽女人。譬如现在,顾若明明极想听姜新染对她的评价,耳朵都快把报纸戳个窟窿了,还要假装淡定,鬼鬼祟祟地端着架子。
姜新染脑补了一下报纸背后顾若的表情,已经前仰后合地笑倒在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