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以为如今朝廷局势如何?”
在一片死寂中,林琬突然开口问道。
林如海无力地摆摆手,他知道对方总有理由说服他,可他已经无心去听林琬的解释。
“罢了,你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你虽然叫我一声伯父,到底也只是因为同姓一个林,我也管不了你,只希望你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而今之后好自为之……”
如此消极的话让林琬难受不已,此世她还未出生之时就已丧父,年纪还未长成就背负着女扮男装的秘密,后又被族人逼迫,无奈之下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托人捎来书信请求素未谋面的林如海主持公道,这才护得阿娘和父亲留下的家产。又幸得对方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栽培,虽相隔千里,却为自己的学业前程操心,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一个远房长辈所能做的。
有时,林琬会想,一个父亲所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故而,她虽口称伯父,实际上内心却隐隐将对方看做自己的父亲,不自觉地在他身上寻找一个父亲该有的影子,以弥补前世今生的遗憾。
“伯父,请听我说——”她不忍再听下去上前一步打断了林如海的话,撩起下摆猛地跪在林如海膝边,“伯父的拳拳爱护之心,林琬不敢相忘,弃笔从戎一事虽然有我自己的私心,但也有其他方面的考虑,还请伯父听我一言……”
此举动将林如海吓了一跳,他弹身从椅中坐起,下意识地就要将林琬从地上扶起,但看到那张美如冠玉的脸,顿时想到眼前这人做下的好事,硬生生收回了手,挺直了脊背端坐在椅中,故意扭过头去不看对方。
“你既已下定决心,又何必和我解释,快快走吧!”
这边说着狠话,那边却用眼角余光悄悄地瞄向林琬的方向。
察觉到伯父动作的林琬心中一松,知道方才自己这一跪让对方的态度松动了一些,不似方才心灰意冷,忙趁热打铁道:“我问伯父朝廷之事,不光是为我,也是为了伯父的安危……”
“为了我的安危?你好大的口气,你一个连进士都不是的举人,难道还要教我怎么做官吗?”林如海气极反笑,原本还以为对方跪下是认错服软了,但现在看来,这家伙还是死性不改,又要开始他擅长的那一套,用自己那套歪理邪说糊弄别人,他可不是那些不经事的毛头小子,能被他轻易说服了去。
“林琬不敢,只是伯父忠君爱国,却从未想过,经去年京师动乱之后,朝廷局势风云变换,如今伯父忠于的到底是现在上面的哪一位?”
此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林如海听了一个激灵忙去看向门外,确认门关得紧紧地窗户外也毫无人影时才松了一口气。
“竖子慎言!这话也是你说的?”
林琬无奈,这个世界皇权至上,忠君爱国的思想深深刻在了每一个士大夫的骨子里,连妄言几句都有可能被扣上藐视皇权的罪名……
“伯父息怒,并非我对上面的不敬,而是天家无小事,每一件都和朝堂的稳定息息相关,我想最近严公子的来访已经让伯父有所察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