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冠歪了,衣服破了,鞋子掉了一只,头上还沾了好多草叶子,一看就是跑来的而且还在路上跌了一跤.....
她捂着脸垂下头,不是很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不过能来就好了。
“行不行啊,通融下呗。”白季梓嘻嘻一笑,将羽箭往地上一扔,凑到考官身前,“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嘛,不耽误你们多少时间,我射完就走哈。”
考官瞥了他一眼,迟疑片刻,道:“这恐怕是不行,毕竟这有违——”
“慢着。”
身披灰色锦裘的白须老人自校场后方走来,上上下下打量了白季梓一番,最终陪那个停在他腰间系着的玉佩上,问道:“你这东西从何而来,你同文昌浩是什么关系?”
文昌浩?
他皱了皱眉,轻轻摇头:“此物却是我娘给我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娘可是姓文?”
“文家的人?”青年显然是一怔,随机沉默了下来,退到一边,“那你可会用传闻中一鞭可灭万丈烛的雪龙鞭?”
雪龙鞭.....他转脸同李姒初对视一眼,正色道:“不知二位问这个做什么。”
“无碍无碍,不过是遇上了故人之子,有些感慨罢了。”老人嘿嘿一笑,随手取了一把比方才那把还要大上许多的弓塞到白季梓手里,“若是我没猜错,你就是老文的孙子吧。这小子,长怪像他的。”
“来,拿着。看在文兄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我要求也不高,你这五发能全中就行了。”
这叫要求不高吗!她刚刚可是一发也没中啊。这回可是要小白一口气全中唉而且这张弓明显更重吧,这明明就是在为难人吧!是吧绝对是吧!
“前辈,你这不公平.....”
“既是来迟,如今已是破例,谈何公平?”
李姒初被噎的说不出话,只后退一步,埋怨地盯着那张弓。
然而老将军并没有听到李姒初撕心裂肺的呼喊,白季梓也不在乎是否真的能做到五发五中,他只是漫不经心地轻轻转了个手腕将羽箭搭在弦上,转脸对李姒初笑了起来。
“怎么,信不过我啊。”
这不是信不信得过吧,主要是让一个宿醉才醒的人如此这般,未免太为难人。
“这位师兄,我随口问问,李小姐中了几发?”
那青年考官一愣,半晌才恍惚过来叫的是自己,于是赶紧上前说道:“一发未中。”
“那目前成绩最好的,是几发啊。”
“这.....”他同老将军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开了口,“最好的,是四发。”
“哦这样嘛。”
他猛地从箭楼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一手握弦一手扯箭,回头对考官笑道:“这位师兄,既然要通融嘛那就通融到底啦。你看这样,我要是连出这五发回回都落在同一点上,你就让她过了如何?”
说着对着李姒初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回回都落在同一点上,那就不仅要射中,且后一发还要恰好刺穿前一发才能做到。这些弟子们如今能将箭射在同一点上都难,更别说是像他所说的这般....青年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个狂妄自大的少年,笑了。
“你尽管试试。”
“就来!”
说来便来,少年不是个含糊的性子,说话间已经将箭搭在了弓上,秋风拂过,急急地射出一支,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青年微微一怔,虽说有些惊讶于少年的箭术,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不紧不慢地瞥了他一眼,道:“做的不错,只是小公子莫要忘记了,你方才可是说好要这五支箭都落在同一点上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还用你说?”
白季梓手腕轻轻一翻,又抽出了一支箭。方才在李姒初手中重如千斤顶的玄铁弓到了他手里就像小娃娃的玩具似的,毫不费力地就举起来了。他倒也不急,握着弓转了个拳,对着身后围观的学子们朗声道:
“诸位瞧好了,我白季梓说一不二,我今日说好的要五支箭都发在同一点上我定会做到,若是做不到......”
少年歪着头想了想,才道:“若是我做不到,我任凭诸位惩罚。”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考场里头除了从偏远山千里迢迢来的,这里站着的多半都是他们的昔日同窗旧友。白季梓这人平日里虽然狂了些,但同窗多年,他几斤几两他们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而如今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领头的张小虎首先对李姒初吹了声口哨:
“既然如此,不如白少爷同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几位少年三三两两聚在一团,对着李姒初吹口哨起哄。她有些不悦这些人的视线,于是下意识往弓箭旁便靠了靠。
“兄弟我们几个心悦李姑娘已久,但碍于白少爷的面子我们都不敢同李姑娘玩,要不这样,若是你输了,我们往后再去找李姑娘,你许不拦着,这样如何?”
拦着?
李姒初心下一惊,扭头对上白季梓躲闪的眼睛。
被她丢在身后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什么手作的绢花,竹蜻蜓,红艳艳的同心结,还有许许多多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她从前在白季梓屋里只当是他那几个阿姊不要了,家丁放错了地儿的杂物,不曾想这些东西竟会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少年郎们送与自己的。
他们竟然喜欢自己.....可是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些少年平日里同她话都没说上一句吧.....该说是她太迟钝呢,还是小白做事做的太利索呢。
慢着,这家伙到底砍了自己多少桃花!
虽说她对这些小屁孩也没什么兴趣,但是一码归一码,自己拒绝和别人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自己拒绝了,换做谁都会不舒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