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可怜的帘子在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被某个焦灼的姑娘拉起又放下,放下又拉起,反复进行了五次。
龚羽墨将布料攥的皱皱巴巴地,苦着脸道:“鸳鸯,你说李姑娘这么久了都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也想去看......”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让小公主怔了怔。
鸳鸯与小雀惊讶于对方的默契,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了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龚羽墨身上来,
“小姐,你同他们不同,你是尊贵之身,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娘......夫人可是要责罚奴婢的。”
“什么尊贵,你们家小姐尊贵,我们家小姐就低贱了?我看你是不敢吧。”
“你知道什么你你你,你身为丫鬟,让自家小姐身处险境,你还说这种话!”
“我说什么了,明明就是你没用!”
两个丫鬟争论不休,眼看就要动手打了起来,只听外头咚的一声响,再一转头,方才那乖乖坐在一旁的小姐也没了影子。
且说那日春雨绵绵,百花飘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吼:
“小姐!!!”
***
龚羽墨跑的飞快。
绣花鞋不在乎了,端庄优雅不重要了,她现在担心的只有她才结识的朋友李姒初。
若是她没听错的话方才是有人在喊吧,莫不是有人受了伤!
一想到这儿,她的步伐又快上了许多,险些将路人姑娘撞飞了。
险些被撞飞的路人姑娘发出熟悉的声音:“唉,龚姑娘,你怎么下来了。”
龚羽墨张着嘴上下打量了完好无损的李姒初,又扭头看了看那将人摁在地上揍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惊讶的将嘴又张大了些,说不出话。
“你们,没,没事了?”
“没事了没事了,都解决了。”
说着还让了让身子,好让没能观赏到战局的少女欣赏一下王家公子一瘸一拐的背影。
“你没事吧。”
“你们认识?”不过也是,若是不认识的人,只怕李姑娘也不会这般匆忙的跑下去的。
“认识的,我们在同一个书院念书,算得上是同窗。同窗有了难,帮一帮也是应当。”
胡七摇摇头,向右一躲推开李姒初的手:“无事,但男女授受不亲,为着姑娘的清誉,还是离胡某远些为好。”
“你这话说的.....”她怏怏地将手收回来,“方才不是着急嘛,没想那么多。”
“哦对了,往后你打算怎么办啊,是再回王家,还是回你那里,要不去李家也不错,我同爹爹说一声,他会答应的。”
虽然白家也挺不错的,但是以胡七的自尊心,肯定不会让好兄弟为这事为难,再说如今他将这事儿闹的这么大,只怕是这洛阳城再没有人家敢收留他了。
若是白家收留了他,白季梓一定也会很难做吧。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李姑娘不必为我操心。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从前在书院中一板一眼念着四书五经的小书生在一瞬间变得陌生了许多,变得像他,又不像他了。
她压下心底莫名的不适,强笑着问道:“别这么见外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么?
胡七对上少女明媚的笑容,摇摇头。
有些事情就是因为是朋友,才最是伤人啊。
第45章、面碗
在每一个错综复杂的故事里,总有一些没有名字的角色。
比如,在路边叫卖的路人甲,在大宅院里安守本分的丫鬟乙,在田埂中辛勤劳作的农民丙,又或是战死在沙场上的士兵丁。
他们师出无门,寂寂无名,揉碎在乱世之中,就像是一枚小水珠融入了大海,再也寻不到任何方向。
而胡七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随意取的姓氏,随意拿的名字,随意的随意,注定了他这一生的平凡无奇。
或许,他会像所有普通百姓一样死在大结局的那一场战火里,又或许会逃过一劫,在乡野里当一个平凡的私塾先生,娶妻生子,过完这一生。
平凡的人,都不会拥有名字。
在李姒初第九十九次叹气的时候,小雀终于忍不住戳了戳她。
“小姐,你不要叹气了。奴婢知道你同龚姑娘分开了很不舍,但是有机会你们还是可以一起约着一起玩的嘛。”
“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