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握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向下用力一扯,哭着扑进他僵硬的怀里。
“你怎么不走啊!”
因着少女没来由的这么一扑,白季梓手中汤碗重重一晃,虽已经勉强定住了,但还是洒了些许出来。他看着自己煎了很多碗才勉强算得上合格的药,恼怒地捏住了李姒初的后颈。
“阿初初,你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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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昨日那一场闹剧,外宅中的人已回了本家不少,除却看门的那老大爷以及做饭扫地的几位仆妇和看花的花匠外,便只剩下昏睡不醒的李姒初和不想回家的白季梓了。
但是不回家归不回家,该进城还是进城的。
于是本想睡个安稳觉的张大夫又被摇了起来,不情不愿地跟着白季梓来了外宅。
“李姑娘没什么大事,就是被点了睡穴睡着了。因着她身子实在太虚,所以才这么久都醒不过来。”山羊胡子的老大夫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白季梓的额头,骂道,“你说你这怎么照顾人的,人小姑娘跟了你身子虚成这样,啊?你以为她活蹦乱跳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人小姑娘虚着呢,你以为个个都像你啊,铁打似的。”
“行了行了,也没什么大事,你给她灌点补药下去缓缓就好了。”
老大夫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拿着诊金便匆匆而去,只留下一个拿着药包发呆的白季梓。
“少爷,您将药拿给小的,小的来。”
那丫鬟搓了搓手跟在后头。她虽平日只是个侍弄花草的,并未照顾姑娘家,但这姑娘家应当于花草都相差无几——都是这般娇弱的。
然而白季梓很不领情,他上下打量了那可以与他三姊一般年纪的丫鬟一眼,嫌弃道:“就你?你不行,我自己来。”
于是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李姒初咳了几声,从一旁扯了一张帕子蹭了蹭嘴角,嗔怪地看着眼前无辜的少年。
.....好吧,其实是她自己呛到了,和小白没什么关系。等等,要不是这家伙喂药水平实在太差,她会呛到吗!
而且方才......一想起方才她投怀送抱的那一幕,再一想到梦中那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她的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的,也不知是为眼前人而感到羞涩,还是为那梦中触不及的青年难受。
“喂,做噩梦了?”
见李姒初一直不回答他,干脆放下汤碗,凑到了她跟前。
又见小姑娘迷茫地看着坐在床上的自己,赶紧将一条腿放了下去,解释道:“我这是为了给你喂药!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难伺候,喂一点吐一点,你要是不吃了你就醒不过来了你知道不!”
说着挠了挠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解释道:“他们都去送那两个没脸没皮大家家伙了嘛,现在屋里人手不足,他们又笨手笨脚的,所以我亲自来了。你不要不领情啊,我还是头一次照顾人!”
李姒初垂眸“哦”了一声,又将脸埋了下去。
她正烦着呢,哪有心思纠结这些。反正两个人又不是没盖过一床铺盖,别说是白季梓现在坐在她床上,就是他现在直接躺上去她也没什么力气把人踹下去。
“没做噩梦,是梦,我梦到你死了,开心死了!”
“啧。”
李姒初醒都醒了,倒也没有让人抓着喂药的说法,于是接过少年手中的药碗,眼一闭脖子一仰,一口闷了个干净。
才舔了一口就被苦到说不出话的白季梓瞪大了他迷茫的双眼。
“你,你这,这就喝完了?”说着一边震惊一边从怀中掏出块麦芽糖往她手里塞,“尝点?”
少女随意接过糖,然后在眼前瞧了一阵,又往手帕上擦了擦。
“你干啥。”这糖他包的可好了,明明没有脏啊。
“不是,就是觉得它沾血了。”
“?”
少女还在自顾自地愣神,一晃眼便见那坐在对面的少年贴了过来,两人额头轻轻一撞,短暂地蹭了一下。
“不烫啊,你今天发什么疯。”
“我没疯,我看是你有毛病,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不知是不是昨日那黑衣人的缘故,这一觉醒来,李姒初感觉自己的身子好了许多,至少下腹的坠涨感不再那么明显,只要不动的太厉害譬如跑步什么的,都不觉着疼。
少年泄愤似地将她的脑袋揉成鸡窝便出去了,床上多了个小坑,李姒初踢了踢被子,愣是没踹平,再一踢时,便见那床褥上落下一串相思子。
“唉?这不是......”
这不是昨夜那个女子的么?怎会在她床上。
***
白家这修在城外的宅子并不大,不过三四间院落,她不过是在其中随意晃了晃,便寻到了白季梓。
小郎君懒洋洋地躺在树梢,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白,拉我一把!”
他一怔,闻言一垂头便见到李姒初哼哧哼哧地攀着梯.子爬了上来。于是没声好气地扯了她一把,将某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带到了树上。
“你在上面做什么。”
少女小心熨平自己的衣裙,抬脸问他:“这上头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他将脸扭到一边不看她,“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啊,说说呗。”
想什么呢?想昨日惊鸿一瞥,想那蜻蜓点水一般落在自己眉心的吻,想那从未有过的狂乱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