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于是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扭头望了一眼那有他小臂粗的麻绳,很没骨气地服了软。
好在有个胡七陪着他唠嗑,偷摸着骂一骂这老不死的家伙,倒也不算太无聊。
“啥叫至于吗,你那是单纯的不想去吗,你那是为了不去把你大哥的书房点着了,罚你在这儿站着还算是轻的,要是我爹早就把我吊起来打的,还蘸辣椒水的那种。”
“再来俩香菜酱油,那叫一个香!”白季梓毫不留情地怼回去,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我大哥才不会揍我,他这驸马爷当着舒服着呢,娶了漂亮公主嫂子就不管弟弟死活了。”
“我惨啊,小小年纪就要被逼着和母夜叉绑在一起了,惨啊惨啊。”
“你又知道了?”
“那还用想吗,连门都不敢出的,不是丑就是丑。”小郎君十分笃定,点了点头,“我哥说的,他的话准没错。”
“那你为啥不去自个儿看看。”胡七打了个哈欠,一不留神同在一旁盯梢的家丁对上了目光,于是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人可是你未来媳妇呢。”
“滚!”小少爷动手毫不含糊,下去就是一脚,胡七笑嘻嘻地向后一躲,一张嘴,露出两颗黑洞洞。
“你不想承认也不行,你爹娘估摸着早就商量好了。”小郎君揉了揉鼻子,“其实也没啥,你以后肯定是要娶媳妇的,与其找个没见过面的,还不如现在就认识认识,以后也不会太尴尬。”
“这个我有经验的嘛,你看我爹娘就是天天打架的,你晓得我爹和我说过啥不?”胡七清了清嗓子,学着他爹的模样弓着身子皱着眉,粗声粗气道,“‘阿狗啊,你要晓得了,以后讨媳妇可不能听媒婆说的好听了就带回家了,不然就像你娘,吹的天花乱坠的,盖头一掀才知道是一母夜叉。’”
“你少胡扯,冯姨才没你说的这么夸张。”
胡七晃了晃脑袋,对白季梓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凑过来。
凉风习习,白狐裘与灰棉衣蹲在一起,像雪球旁的趴了只小黑猫。
“喂,与其猜来猜去的,要不,你自己去看看?”
白季梓瞪大了眼睛,偷偷瞥了一眼围在他们十几步之外的家丁们,又压低了脑袋,咬牙切齿道:“我爹发现了得揍死我。”
“怂了?”他一抬眼皮,直起身子申了个懒腰,“哟!我就知道你怂!”
“行了行了,反正前几日的课业我也带到了,我回去咯。”
“胡七!你回来!”
白季梓将头顶上的圣贤书一扔,小胖手一伸,一把揪住了友人的领口,将他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家丁们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这一幕。
反正老爷也不在,问起来就说不知道咯。
“谁说我不敢!我今晚就去!”
*****
是夜,北风吹的正凶,李姒初猛地睁开眼睛,在被褥上胡乱抓了几把,坐了起来。
方才梦中的一幕幕太熟悉又太陌生,她如今一回想起梦中的场景,只觉得一阵阵心悸。于是定了定心神,过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眼睛。
眼前是熟悉而又陌生的青丝垂账。香炉里燃着的是她最喜欢的梅花香,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露处半个脸,清清冷冷地洒在地上,照在小姑娘皱成一团的眉心上。
“又做梦了啊。”她揉了揉眼睛,片刻后才从梦中挣脱出来,这梦太真也太累人,让她一时半会儿还有些发愣。
她迷茫地看着自己纤细的不像话的手,想起方才在梦中闪过从一幕幕,只觉得心里闷得慌,于是咬了咬唇,对着门外轻轻喊了几声翠姐姐。
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答,她干脆闭上了嘴,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披上厚实的斗篷,轻轻敲了敲窗框,贴着窗又喊了另一个小丫鬟一声。
“香姐姐,香姐姐,你睡着了吗。”
隔壁房间的传来几声细微的鼾声,还有丫鬟们梦呓般喃喃的声音,显然是睡得熟了。
“嘿!真睡了!”她一改方才的病歪歪模样,噔噔噔地溜下床来,熟练地从床底下翻出一本小册子,擦的一声点燃煤油灯,点了点墨水,咬着笔杆就开始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七岁的小女娃才比桌子高一点,她废了好大功夫才爬到凳子上,哼哧哼哧地研着磨,一边偷偷打量着外头丫鬟的动静一边小心在纸上落笔,哈了一口白气,在圆滚滚的窗户上映出一朵雪花。
“今日梦到姐姐出场了,带小公主女主去赏花。”小女娃的字实在担不上有多令人惊艳,可也勉强算的上是娟娟秀丽。许是因为担心墨水洒的多了糟蹋字,她每一个字都隔得极开,不过粗粗七八字便占满了大半张纸。
李姒初毫不在意,吸了吸鼻子,裹着斗篷往椅子上靠了靠,两只脚缩进了宽大的衣摆里,球儿似地窝在上头,咬着笔杆接着写道:
“人当真有前世么?为何我总是梦见一个长的和我很像的人在看书呢。而且书里的内容好熟悉唉,对了,说的就是在说我现在的生活吧。”她顿了顿,毛笔在纸上晕开一个淡淡的水痕,“难道我其实是个穿越的,死后投胎到了一本书里么?”
“不对不对,这也太扯了!我怎么可能投胎到书里呢,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窗外的鼾声停下了,李姒初瞳孔一缩,赶忙手忙脚乱地熄灭了烛火,连滚带爬地抱着怀中的小册子滚到了床上,她虽看着病怏怏,但是体力却意外的好,尤其是在这种命根子的事情上也不敢犯糊涂,慌里慌张地抱着小册子就往床榻上滚了。
“今天‘我’怎么才看完第三章了,我还想知道后面的剧情呢。不过这回是说什么来着?”她挠挠头,摸着下巴想了一阵。
屋外淅淅索索的声音停下来了,丫鬟的鼾声再次响起,李姒初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小册子藏进枕头里,却是半点都没有心思再接着写了。
她自小体弱多病,也从来足不出户的,性子又不大合群,因而也没什么朋友。唯一相熟的便是院内的这两个丫鬟。
李姒初运气不好,出生的时候娘亲便去世了,她爹因为失去夫人伤心过度一时间疏忽了她,导致她那会儿吹了半晌的冷风,待他想起的时候,小姑娘这一身的病根也烙下了。治都治不好,走路一摇三晃,三岁时个头还没有个板凳腿高。
她爹心里有愧,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往这海棠苑送,就这还不放心,丫鬟婆子层层包围伺候着,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还好前些日子又犯病了,郎中说要静养,这才让将丫鬟从十个减少到了两个。
李姒初抱紧厚实的斗篷,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方才看到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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