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里只有你。”周笙白轻声笑了笑:“他知道我的弱点是你。”
闻言,丁清就连呼吸都停了,胸腔憋痛得厉害。
“但清清放心,我没真的把她当成你。”至少,及时醒悟了。
周笙白道:“幻境里的人说不爱我,要跟随翎云,清清会吗?”
“我当然爱你,也必然不会跟随他!”丁清惊觉,永夜之主尤其擅长诛心。
“幻境里的人让我证明我的爱,是以死为代价,清清会吗?”
“不会,永远不会。”丁清扑到了浴桶边,她抓起周笙白的手,慎而又慎道:“老大别相信别人,你只要相信我,我永远都希望你好,我爱你,我不会让你去死,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嗯,我相信清清。”周笙白抬起她的手,亲吻落在她的手背,眉目柔情,唇角含笑道:“你先洗,洗好之后,我带你去吃东西。”
作者有话说:
恢复更新,后期补上。
第95章[VIP]
丁清在闭苍山庄休息了三日才能出门,这三日周笙白都片刻不离地跟在她身边,过了三日后,他们偶尔会到山庄后的林子走走。
山间野果有许多都成熟了,丁清说以前流亡时见过有人家会将熟透了的果子做成果酱给家中小孩儿吃,酸甜的味道一飘半条街,她很是羡慕。
周笙白那日便陪着丁清满山摘果子,他对闭苍山庄后山间的果子尤其熟悉,二人摘了一箩筐回去,瞎弄了一段时间,装了足足六罐子果酱,结果次日便发霉发酸,恶臭难当。
周椿入山庄时,迎面便闻到了水果高温发酵后腐朽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臭味叫她连忙抬袖捂住鼻子,眼前所见的便是小院内,丁清躲在房门后,鼻子里塞了纸,一脸幽怨地看向周笙白的后背。
而周笙白蹙眉站定在一排充满气的罐子前,有一罐是方才突然炸开的,爆裂的瓷罐子碎了一地,昨日腌制的果酱成了漆黑中夹杂着猩红的腐物,简直不堪入目。
周笙白正想办法弄走那些东西,他手中握着一根分叉的树枝,进退两难。
周椿诧异:“舅舅,您这是……”
周笙白回头一见周椿来了,紧蹙的眉头松开,自然而然地将手中的树枝递给了周椿,目的显而易见这一地鸡毛由她来解决。
周椿尴尬地接过树枝,瞧见那树枝分叉的上头还有一点污秽的果酱,干脆将树枝一丢,干笑两声对周笙白与丁清道:“舅舅与舅母今日下山去周家吧,这里我来让人收拾。”
小院今日必然是待不下去了,丁清与周笙白跟着周椿离开闭苍山庄时,周椿便告知来意。
丁清方醒时,周笙白让上官晴瑛联系上官堂主与他碰面,可惜上官晴瑛回去之后与上官堂主提起此事,上官堂主并未理会,甚至禁了上官晴瑛的足。
上官晴瑛不能当面给周笙白回话,便只能书信一封让人带过来。
信内除了上官堂主不愿见周笙白的态度之外,还告知了如今五堂的局势。
永夜之主要做的事在五堂内已经不是秘密,自从周笙白与丁清成婚之后,上官家透露出关于苍穹之上万物之首的解释逐渐被人信服。五堂内的古籍中本就有关于万物之首的记载,从起初的天方夜谭,到现在的人心惶惶,分派趋势明显,凡间将要大乱。
以永夜之主为首,南堂、西堂为分界,东堂也臣服于他。五堂中便有三堂归顺于永夜之主,剩下的两堂,一个是被四堂围包其中的中堂,还有一个是北堂。
现下中堂的局势不容乐观,若永夜之主联合西堂、南堂与东堂一同对中堂发难,周椿守不住。
如今中堂边境已有不少地区酷暑飞雪,周椿将门内弟子分散出去,把所有消息全都传达。甚至在一些偏远山林中孤寡的村落内,她还派了弟子日夜镇守,不必与之对抗,只要求一旦发现危险,需带着百姓及时撤离。
周家与北堂,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北堂也夹在了东堂与西堂之间,不过好在北堂练剑,人人都有满身傲骨与血性,不愿与永夜之主为伍。
一直以来,五堂的宗旨便是保护百姓,而不是在一众百姓中挑选能人生存。永夜之主的意图,只能说服胆小怯懦,又或者自私自利之人,这些人也不配占据堂主高位。
丁清与周笙白到了云川城周家后,发现周家的人果然少了许多,除了一些刚入门还什么都不懂的弟子之外,仅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苏威、黎袁峰全都被派出门了。
周椿将上官晴瑛的信递给周笙白,周笙白只瞥了一眼,沉默着并未与周椿说什么,反而带着丁清出门,说要带她去街上转转,看看有无卖果酱的店铺。
丁清即便再没心没肺,也知道现下时局特殊,不是吃喝玩乐的时候,只是她见周笙白似乎并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她有些摸不懂他。
寻了两条街,二人才找到一家卖糕点的店铺也卖些桃子酱,都是今年新出的桃子,果酱味道正新鲜,老板说拿回去舀一勺泡在水里饮,味美鲜甜。
回去途中,丁清没忍住开口:“老大,我们还回窥天山吗?”
周笙白走路未停,可呼吸却顿了顿,他道:“世道变了,本不关我事的。”
他用了个‘本’字,本不关他事,他非救世主,光是将丁清从翎云的手中带回来都废了许多周折,更何况是天下苍生千千万万条性命,他不可能每个人都能救。
周笙白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心胸宽阔的人,甚至他的自私占比更多。
若要一百条人命和丁清在他面前做选择,他毫不犹豫地会选择丁清,其他人的死活都与他无关,但窥天山也非绝对安全。
等到翎云彻底统治了五堂之后,窥天山也不过是被他圈住的牢笼之一。
说到底,他们无法避世。
丁清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周笙白的下半句话,她知道他还在犹豫,但他们大约是回不去窥天山了。
她慢慢牵起了周笙白的手,将还沉浸在丁清方才那一问的人神魂拉回。
一低头,周笙白便见到小疯子对他笑弯了眼,她道:“我娘以前说过,夫家是天,女子一生都要仰仗丈夫,依赖丈夫,故而日后出嫁,我要学会尊敬、顺从丈夫。”
丁清撇嘴:“她是小城里的女人,懂的道理有限,最后选择自缢来成全我爹与两个孩子,她的结局是错的,但我想……她有些话应当没说错——便是要尊敬顺从丈夫。”
“敬你所爱,从你所选。”丁清笑了笑。
她这一席话,就像是高山寺庙的钟鼓,沉寂千年后被人敲响,铛铛声撞击着周笙白的胸腔,久久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