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1 / 2)

倒不是不敢,毕竟他们心里很清楚元烨明的性子,就算再震怒,也绝不会出手伤自己人。

之所以不再开口,是因为不忍心。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们头一次看到尊上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就好像又回到雷劫那日,他双目赤红,茫然无措地站在瓢泼大雨之中,如同一匹绝望的孤狼。

“没错没错,这位叶姑娘可是天命之女,又不是寻常凡人,她的灵核和旁的修士不同,也委实正常。”

作为元烨明亲卫中唯一的女子,白露的心思无疑更加缜密一些,也更懂得变通。她知道此时一般的劝说已经没有用了,便决定要另辟蹊径。

“尊上,您看叶姑娘现在既然已经醒过来了,也能听见您说话,那有些事,咱们是不是该问问她的意思呢?”

此言一出,男子的面色立刻和缓下来,似乎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还给了个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她心中一喜,顶着旁边两尊大佛灼灼的视线,自顾自道:“虽说咱们魔族不拘俗礼,但叶姑娘到底是正道中人,这么没名没分地待在魔界,还和您日夜相对,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没名没分……”元烨明英挺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口中不自觉地来回念叨了几遍,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是啊。”白露点点头,继续引导性地开口道:“一直留在这里,流言蜚语多了,她心里一定会有些不舒坦,总还是回修仙界——”

但她话刚说了半截,就被男子略带激动的声音打断了。

“你说得有理,是我有失妥当了,所以就应当尽早举行合籍大典,让寒霜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道侣,如此一来便无人再敢置喙!”

白露:“?”

等等,她没听错吧?

和一枚灵核结为道侣?这是在开玩笑吗?

没等女子反应过来,元烨明却已经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甚至还很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白露考虑得很周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此事就交由你和谷雨操办吧。”

白露:“……”

你明白什么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惊蛰更是被吓得瞪大了双眼,立马梗着脖子昂着头,摆出一副死谏的架势嚎出了声:“尊上——”

然而他的满腔情绪却被谷雨的话直接截断,冷峻的男子朗声应承道:“是,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妥,不负尊上所托。”

然后,他和白露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捂嘴,一个伸手,默契地把傻乎乎的青年连拖带拉地拽离了中殿。

等他们吵吵嚷嚷纠缠到了殿外,惊蛰才终于找着机会挣脱开两人的钳制,袖袍一甩气急败坏地吼道:“哎呀你们拉我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还说什么说?”白露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解释道:“尊上已经魔怔了,你就别在这个时候去触他霉头了。”

“可是,那,难道就让这件事这么发展下去?”惊蛰一脸的难以置信,眉毛都竖了起来,“尊上日日供着那个灵核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跟这东西结为道侣?堂堂魔尊的夫人,居然是个球,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闻言,谷雨无声地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有一阵强劲的疾风穿堂刮过,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直直地破开虚空出现在众人眼前。

是妖帝宫煜沉!

惊蛰登时就吃了一惊,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是何居心?

眼下尊上已然变得疯疯癫癫,再对上这位实力雄厚的妖帝岂不是要吃亏?

思及此,他立刻满脸警惕地抽出腰间的长剑,正要先下手为强,却被身边的冷面男子一把拦下。

比起惊蛰,谷雨显然对元烨明和妖帝之间的关系更为了解,也知道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势同水火,恰恰相反,两人是亦敌亦友,彼此之间还有一种微妙的和谐。

是以他也不兜圈子,直接朝宫煜沉拱了拱手,神色诚恳地开口道:“妖帝,尊上近日有些不大对劲,还望您体谅一二。”

惊蛰登时就气得吱哇乱叫:“好你个谷雨,怎么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而宫煜沉却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一听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说是体谅,其实是求助来了。

这倒是个聪明人。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两下剑柄上的纹路,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个不对劲法?”

“尊上说叶天女的灵核能动会飞,常变颜色,是苏醒之兆,还说要跟灵核举行合籍大典,修为道侣。”旁边的白露马上言简意赅地回道。

“什么?”

相貌艳丽的青年眼睛倏而放大,立刻气势汹汹地推门进了大殿,一眼就看见了正中央坐着的黑袍男子,于是毫不迟疑地就一剑狠狠刺了过去!

然而元烨明就跟能掐会算似的,袖摆一扬就卷起一阵瑟瑟的刀光,丛生的细密剑气就像四两拨千斤,轻飘飘地挡下了这一凶猛的威势。

他连头都没抬,看也不看来人,只神色淡淡道:“今天心情好,不打了。”

宫煜沉倒也不勉强,径自收了剑施施然在旁边坐下,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为什么突然要举行合籍大典?”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因为寒霜快醒了。”元烨明拿起桌边的一个琉璃酒壶,面无表情地递了过去。

“恐怕不止是这样吧?”青年顺手把酒壶接了过来,微微抿了一口,艳丽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

“你把这件事昭告天下,必然引发修仙界众怒,那么云天衡和苏婵月就骑虎难下,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这便成了一次引君入瓮的好机会。”

闻言,元烨明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果然瞒不过你。”

“那是自然,我可不像你手底下那帮人那么好糊弄。”宫煜沉眉宇间不禁流露出一点得意,但很快面色就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问道:“你大概有几成的把握?”

“不足六成。”

“那不就是在赌?”宫煜沉登时就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急?”

“因为马上就要七星连珠了,这正是天道运势最衰微的时候,对苏婵月最不利,下一次再想赶上,又不知道要过上几百年,可我……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