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中道的人须按序上山,离他们最近的是一家五口。
妇人穿着洗得褪了色的裙子,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走在一抬担架旁。一个佝偻的老人和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少年,一深一浅地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是奄奄一息的壮年男子,神色灰败。
那小男孩穿着破洞的布衣草鞋,背着一个背篓,篓里装着要拿来当柴火的枯枝,含含糊糊地跟着玄靖宁道:“我爹爹……也是最厉害的。”
玄靖宁诧异地看着他,过了会儿,又抬头看向苏令德。
苏令德没说话,只是从手中的一捧花里,取了一朵鹅黄色的花递给玄靖宁。
玄靖宁握紧了那朵鹅黄的花,蹬蹬地跑到围栏边上去。
“这?”曹峻下意识地想拦,但见苏令德和玄时舒都没有说话,曹峻便也不再开口。
玄靖宁挤开护卫,垫着脚,将花从围栏上递了过去:“是的,他们都是最厉害的。”
孩子尚小的时候,尚不完全明白尊卑。小男孩十分自如地接过了花,朝玄靖宁咧嘴而笑。
这笑容,让玄时舒心底轻轻地一叹。
如果不是苏令德,他或许会以为,所有走在中道上的人,脸上都该如内心的他一样,满布着痛苦、悲伤和焦虑。
可当他先看到了苏令德脸上的笑,再去看那些他本以为会被病痛折磨到面目全非的草民,他才陡然意识到,哪怕是在中道这些穿着布衣草鞋的人群里,也有坚毅和温馨。
曹峻是真正地轻叹出声:“但愿天师……”
他话音未落,一直盯着担架的妇人忽地尖声惊叫:“夫君!夫君!”
众人吓了一跳,都定睛去看——担架上的男子,竟猛地抽搐起来!
“天师!天师!”妇人跌跌撞撞地闯向天师观的门——天师观的中门不像寻常的庙宇、道观那样大敞,它是紧闭的,门的两边也站着持刀的护卫。
妇人大哭地拍打着天师观的门:“天师!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天师,求求您!天师!”
在她的哭诉声里,黑色的大门缓缓向内拉开。
苏令德看到妇人一下跌坐在门槛上,拉开的大门内,只见两名搭着拂尘的道长,缓声道——
“天师有令,请入生门。”
第45章偏宠“本王的长生灯,只能王妃来点。……
这一声唱喝悠长,和门外焦急的病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随着唱喝声落,有两个穿着道袍的人接过了担架,疾步走回天师观内。
黑色的大门“砰”地闭上,病人的家属都被关在了门外。
“夫君——让我进去——夫君!”妇人还倚着大门,被关门声一震,一下委顿在地。她哭嚷着拍着门,一声高过一声。
一旁的护卫皱着眉头,朝他们走了过去:“赶紧起来,不要堵在中门。”
“知不知道天师观的规矩?天师只见病人,你们都去左堂等着。”护卫佩刀,手搭在刀把上,语气十分不耐烦。
先前担着担架的少年连忙和弟弟一起把母亲扶了起来。他们一家四口怯怯地从中道拐向左堂,就看到栅栏的门前一左一右放着两个红色的功德箱,上书“无灾无病”。
妇人颤颤巍巍地从荷包里拿出两个铜板来,可她把铜板捏得很紧,不舍得扔又不敢不扔。
“这是祈福的,总要留一份心意。”左堂伺候的道士提醒道。跟在母亲身边的小男孩左右看了看,咬了咬牙,十分不舍地把自己手中玄靖宁给的花投进了功德箱。
道士眉头一皱,但他先悄无声息地看了苏令德等人的方向。
苏令德瞥眼看来,眉峰微蹙。
道士心下一惊,立刻打开了栅栏门,将一家四口放了进去。
与此同时,右堂也有道士来迎苏令德和玄时舒:“王爷、王妃、小王子、曹大少爷,请。”
苏令德跟着这道士走进右堂,发现右堂里跟寻常的寺庙道观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右堂里燃着一排排的荷花灯,想来就是所谓的“长生灯”。
果然,道士将拂尘搭在自己手臂上,熟练地对苏令德和玄时舒介绍道:“贵人若是想求个无灾无病,可以捐一盏长生灯。每个月只需花上些许香油钱,便能求得平安健康。”
玄时舒不置可否,他扫了眼右堂里一排排的莲花灯,轻轻地“啧”了一声:“天师观会真心供奉这些长生灯吗?若是人人无灾无病,岂不是就无人再来请天师出手治病了?”
道士肃然地朝后院一拜:“天师心里没有他自己,只有病人。他最希望的就是天下无灾无病,他功德圆满,就可以羽化归仙。”
“是极。”一个温软的女声从后院传来:“天师眼中无蝇头小利,只有无疆大爱。天师只治不治绝症和多年无子这样的大病,从不跟寻常医馆争利。”
曹峻听到这声音,惊讶地道:“岚儿?”
苏令德困惑地看看玄时舒,又看看曹峻,问道:“曹大少爷,这是你的妹妹?”
曹岚盈盈现身,她穿着一件青碧色纱裙,在荷花灯中慢步走来,颇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曹岚朝苏令德行了个礼:“正是小女,王妃万福金安。”
“你怎么到天师观来了?”曹峻困惑地问道:“家中并未听闻有人生病呀。”
曹岚无声地看了玄时舒一眼,转瞬眼中就含了泪。她微微低首,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我听说王爷病重回支叶城了,就想着……”
她话没说完,就立时止住了,她急切地看着苏令德:“王妃莫怪。小女把王爷当成兄长一般,所以才会来替王爷奉一盏长生灯。只求王爷平安喜乐,健康无忧。”
她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苏令德茫然地看着她:“你点灯也不花我的钱,我有什么好怪的?”
曹岚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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