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1 / 2)

闵危终日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笑着轻吻她湿濡的鬓发。

此后,若再遇先前不利状况,林良善也不再拒他用那些法子。只是有时,又见他面有难受,倒会主动些。

又譬如,到了这半年,林良善竟在闵危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询问他的身体怎么了?

但他一字不肯说,犟地跟什么似地。

趁着他在御书房与重臣商议西北商路之事时,她还专到了太医院,问太医:“陛下的身体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那些太医面面相觑,最后推出一人,犹豫地道出其中原委。

原还是与行.房一事相关。

到了夜间,林良善望着闵危,轻声道:“你不必为这种事烦恼,我们的年岁已不再年轻,更遑论我还要大上你两岁,也不需那般频繁。”

他背对着她,微微躬身。

“闵危,你明白了吗?”她戳了戳他的背。

他低低地应道:“嗯。”

在林良善快要入睡时,又听到他道:“善善,我只是怕我真地不如从前,你会嫌弃我。”

这样的话,他说了近乎无数遍。

她在朦胧睡意中回道:“不会,时候不早了,你赶紧睡,明日还有朝议。”

“好。”

自西北回来后,闵危身体的衰败迹象愈加明显。

有时他望着镜中的面容,会为眼尾的皱起生怒。眼脸处的箭伤还是留下了疤,难以消除。鬓边也显露出白发,且在不断地蔓延生长。

起初,他会想:不过是年岁大了,都要近四十的人,生些白发也是自然的事。

这般想,及至后来与林良善行.房,却是真地难以接受这般残酷的现实。

与此同时,心口的疼痛发作地愈加剧烈,浑身骨髓也有痛意传来。

如今,他的这副身体比常人更弱。他召了太医来诊,开始喝药,那些太医都不确认是否有用的药。

漆黑如墨的药汤,让闵危再次想到了那个药庐。他被灌下的一碗碗恶臭剧苦的药汤。

他厌恶药味,却不得不忍受着喝下它们。

又担忧林良善察觉出,是对太医嘱咐了一番话,自此阻她知道详情。

他的余生,究竟还有多久?

在看到林良善仍保有二十多年岁时的容貌,闵危心中涩地难以抑制。

终究在建兴十七年的秋,他咳出了血。

***

建兴十八年春,魏帝要在国境内微服私访,下旨将朝中事务暂交太子,并让端王、丞相、太尉等人辅佐。

近些年来政事军务无大事发生,海贸与西域商事进行顺利,临界的楚国、齐国及南疆等地也不敢叨扰,也算相安无事。

因而朝臣并无多异议,只是对年仅十四的太子掌政有些忧心。

却见一身衮龙袍的太子于金銮殿上,不卑不亢地接过圣旨:“儿臣接旨。”

言行举止,倒有几分像魏帝。

散朝后,太子闵瑜问道:“父皇与母后此去,需多久回来?”

“不知。”魏帝敛眸道,而后看着自己唯一的儿,沉声道:“朕已教导你许多,若之后政务还有不明之处,还要多问问太傅。”

“儿臣明白,父皇放心。”太子闵瑜望着父皇些许苍白的面容,应道。

魏帝笑了笑。

又是春三月,魏帝与皇后微服私访各地,暗中有便装的黑甲卫保护。

林良善不解闵危怎么忽然要微服私访,且带着她。

“善善,我此前答应过你,会带你游遍这山河。只是初建朝事务繁重,等到此时,已是委屈了你。”闵危看着她红润的面颊,握紧她的手,有几分悔意。

林良善这才想起他从前是说过这样的话。

该是在何处?是在金州说的吗?

不过那时两人水火不容,她想要逃离他的身边,是一点儿都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卑鄙之人说出的话,全作谎言。

更何况这近二十年都在深宫中,她似乎也习惯了那般宏大又逼仄的殿宇。

再见市井繁华,竟是陌生。

她瞪他一眼,又忍不住刺声:“你曾向我许诺过这事吗?”

闵危心口泛着痛意,唇角牵起,道:“有。”

有或是没有,有何区别?

她再问:“留闵瑜在朝中,他能应付得了吗?”

闵危笑道:“他已有能力应对,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