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殿内的烛光下,才看清杨复光的脸色煞白,说起话来嘴唇都在哆嗦:
“公主”
他将手掌打开,掌上都是血,是刺眼的红,手中金创药瓷瓶,盖子是打开的,看上去,里面已经倒空。
“公主,药都倒在伤口上了,可可血还是止不住”杨复光害怕全写在脸上。他是真心爱戴他这位义兄,这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双眼又模糊了。
“止不住?不可能啊!这金创药是大皇子得了云南的好药,特意送了两瓶给晁美人,封口都没开,怎么会没效?”
含香也糊涂了。
“还是得找太医外面的郎中又不能进到宫里来。含香,你去尚药局,就说我不舒服,叫位医女过来。”
尚药局不远,很快,就有医女跟着含香过来,她一进门,就看到旁边垂手站着的杨复光。她看了看晁美人的气色,又把了脉,便起身行礼道:
“晁美人,您贵体安康,并无大恙。若您是想让我救不能救的人,恕小的不敢。得罪了。”
说完,她收拾好医箱,匆匆走了,就像多留一刻,晁美人又会将她留住一般。
“这……是元妃?”
李萱儿前世早嫁,母亲又是个三缄其口、报喜不报忧之人,她对宫里的事了解不多。后宫嫔妃之间,谈不上争宠,因为她们的荣光和命运,都在儿子的身上。
后宫没有皇后,嫔妃身后没有母族,唯一能让自己当上太后,在宫中安享晚年,不必去寺庙中清修终老的,不是圣上,而是继位称帝的儿子。
而皇宫中能帮助自己儿子的,只有宦官。
膝下无子的元妃,心中有多恐慌,对马元鸷就有多顺从。昨日计划好的去母夺子,被公主打乱了,今日不过是给侍卫们一个警告:谁敢与她和马大将军作对,谁就得死,就算是杨玄价的义子也不行。
李萱儿抬起头,看着母亲说:“母亲,还有办法!我出宫去找阿兄,从外面找个郎中,扮成内侍混进来。这个时候,马元鸷和顾二应该都出宫回府了,剩下的人都好对付。”
晁美人看着女儿,心里满是担心,却什么也没说,转脸对含烟道:“去拿一两金子,让秦公公带他们出去。”
这个秦公公,本来也和杨玄价一样,是有拥立之功的宦官,只因斗不过杨玄价,退到后宫管理门禁,但这并不影响他发小财,宫里的嫔妃、宫女有里外递东西的,偷溜出宫的,都得给他行孝敬。
一两金子就是六贯铜钱,夜里出宫,还要带人进出,这风险多大,没有这个数,他不可能为你冒这样的险。
“阿娘,那我去换衣服。”
“去吧,我宫里的康子跟你出去,他人机灵,有事还可以避到你阿兄府里。”
等李萱儿走到院子门口,无意间回头,突然发现殿里的灯火,已经都熄灭了,母亲站在廊下朦胧的灯笼下,远远看着自己。
晁美人从来不争不抢,可事关儿女,她绝不含糊。
此时,自己撇清干系,将来才有机会保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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