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面很安静,入耳处能够听见的便只有门外呼啸的夜风,好在风向不错,没有穿过木门吹进屋子,让这一夜过的平静且安逸。
醉春风靠在佛像脚下,抱着胳膊睡得很沉,李休盘膝而坐打磨着修为。
他如今已经是初境巅峰,随时可能破境入承意。
不戒和尚坐在门口,那根红蜡三更之时便燃尽了,所以他只能坐到门边借着还算不错的月色眯眼看着手中的那副画,许是到了四更天他才满意的笑了出来,又怕吵醒睡着的醉春风急忙收敛了笑声,怀抱着那副画躺在了门边,睡了过去。
嘴角的笑容似乎永远也不曾消失。
李休睁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副画中的女子。
阿难或有一日能够见到那女子,但你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当翌日太阳升起,李休二人告别了小和尚便离开了破庙继续朝着北方走去,小和尚站在庙前戴着斗笠朝着二人的背影高高地挥着手,笑着说了一声再会。
江湖不小,但其实就那么大,早晚会有相逢的一天。
“其实我并不想去。”
醉春风躺在马背上,身子随着马蹄起落抖动着,两条胳膊耷拉在马身两侧,哀嚎道。
“你若是能破五境,便能在今天日落之前抵达塞北,若是破不掉就乖乖地等上数日,不要抱怨。”
李休瞥着他,道。
“我若破了五境,第一个就宰了你。”
醉春风冷哼一声,骂道。
“那第二个呢?”
李休微微一笑,赶路是一件很枯燥的事,他不是红刀染红衣的薛红衣,而且即便是再孤独的人也不愿意一个人走数万里的路。
“第二个就杀了王知唯那个臭道士。”
像是来了兴致,醉春风从马背上坐了起来,眉飞色舞的说着。
他的双手不停比划,就连到时候用什么招数打什么地方都想得明明白白。
“那你一定杀不掉。”
“为何?”
“因为你打不过他。”
“你放屁,放眼天下,五境之下,我醉春风怕过谁?”
李休沉吟了片刻,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说道:“五年前你离开听雪楼扬言要上武当山剪掉王知唯的头发,前后一天不到你就一瘸一拐的下了山,而他的头发还是好好地,一根都没少。”
醉春风的脸色一沉。
“两年前你路过小南桥,喝醉了酒,站在桥头一边撒尿一边破口大骂,然后被子非打了一顿,并警告你不准靠近小南桥百里之内。”
醉春风额头有青筋蹦出,双手慢慢攥起了拳头。
“去年你行走大唐路过陈留,打着我父亲的名号坑蒙拐骗,竟然骗到了青角司,被陈落撞了个正着,又挨了一顿打,据说你半月没有下过床,吃喝都是楼内的人悄悄照料。”
“够了,闭嘴。”
醉春风怒视着他,大喝一声,震的方圆几十米内的尘沙都跟着颤了颤。
“除了他们三个,我还怕过谁?”
他看着李休,挑眉道。
李休有些无语,不知该说什么,沉默许久方才缓缓道:“你的脸皮很厚,很难想象你是怎么说出的这句话。”
“像你这般讲,若不算初境以上的修士,我便是天下无敌。”
醉春风看着他讽刺道:“你的脸皮也不算薄。”
“我好歹同境无敌,你只是同境第四。”
李休不咸不淡的反驳着。
“一次架都没打过也敢说同境无敌?”
醉春风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
李休这次没有理他,二人的前面出现了一道深渊,下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这是一道裂缝,据说是萧泊如当年一剑斩出来的裂缝,这头与那头中间的距离足有百米长短。
裂缝中间有一道铁索木桥,很结实,也很宽。
策马奔过去只需要几息时间而已。
但李休却停了下来,因为桥的那头站着十余人,一身的黑衫在这荒凉的黄苦之地显得有些扎眼。
这桥的确很宽,他们两个完全可以不管不顾的走过去。
军中有句话叫狭路相逢勇者胜。
用在这里很合适。
“此去塞北还有两日的路程。”
李休低声说道,若是在之前醉春风一定会无精打采的低着脑袋嘴里嚷嚷着麻烦。
但这次却没有,他的眼中反而是有着轻松和喜悦出现。
李休又说了一句话:“如今却不用了。”
他们两个翻身下马,站在了桥头前。
李休负手而立,醉春风仍旧抱着胳膊。
那头的十余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开口,皆是满脸的漠然,对于脚下的深渊和眼前的二人视若无睹。
这桥只有百米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尚且不算长,对修士来说自然更短。
十几道黑衫走到了二人的面前,速度没有减缓,一双双眸子直视着前方,没有半点波动。
李休向左迈了一步,挡在了走在最前面那人的身前。
那人冷眼看着他,身后十几人的脚步微微一顿。
然后他向一侧移了移,只是还未迈出一步,李休也跟着他向一侧移了移,仍旧挡在他的面前。
两个人对视着,十余道黑衣停在了桥上,有人从腰间拔出了剑。
“有些人是不能拦的,有些路也是不能挡的。”
那人沉默了一瞬,然后那双眼眸中出现了一抹寒冷。
“很多人不能拦,很多路不能挡,但不知您是否清楚,有些地方也是不能去的。”
李休并不在意那双眼中的冰冷,也没有要让开路的意思。
“脚长在我的身上,天下又有何处不可去?”
那人将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了一张有些发黄的脸,颧骨突出,看上去有些消瘦。
“脚长在你身上,想去哪里都可以,但巫山不能去。”
李休看着那张脸,很认真的说道。
桥上的气氛本就诡异,此刻他提到了巫山,那便更加诡异。
这座上有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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