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便是秦氏秦云,李聿恂听到这话不由怔了怔。
其实李聿恂心中十分清楚,这回若不是有郭郎中和秦氏,这个孩子不一定能顺利平安地生下来。或许早在有孕之初,就保不住了,连带蓝璎也要受很大罪……
李聿恂本想向郭郎中郑重道声谢,可这个谢字就如同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不能爽快说出来。
这时赵嬷嬷欢欢喜喜地从屋内走出来,朝李聿恂喊道:“屋里都收拾好了,老爷快进去看看吧,咱们小公子长得可壮实啦!真是讨人喜欢!”
李聿恂听见这话,正欲抬步进屋,又被赵嬷嬷拉住。
赵嬷嬷急道:“对了对了,得赶紧地让王家小二子去蓝家报喜,老先生和老夫人听到咱夫人生下儿子,一定开心坏了。”
李聿恂看了看天,说道:“等天明再去,夜里赶路毕竟不安全。”。
屋子里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此时虽是隆冬腊月,漆黑深夜,因烧了炭炉,便也如春日般暖和。
李聿恂大步进屋,看到蓝璎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暖和的棉布衣衫,带着头巾虚弱地靠在床上。
“见到咱儿子了吗?”蓝璎问道。
李聿恂点了点头,握住蓝璎的手道:“娘子受苦了。”
蓝璎见他眼圈通红,笑着道:“又不是第一次当爹爹,哭个甚,也不怕人笑话。”
李聿恂道:“我这是高兴的,孩子我刚仔细看过了,样样齐全,不缺胳膊不少腿,很好,很好。”
蓝璎道:“我晓得你担心孩子,郭神医还在不在?让他给咱儿子好好瞧一瞧,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第七十二章族谱
李聿恂道:“郭先生就在外面,我让他先进来给你看看。”
蓝璎摇头道:“我有什么打紧的,还是请他好好看看孩子,不然我这心里着实……不踏实。”
李聿恂只得答应她,忙请郭郎中将襁褓中的孩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
“目前来说,无有任何不妥之处,不过孩子尚幼,今后应当悉心照料,待长大些再多加观察。”
郭郎中的诊断让李聿恂和蓝璎同时感到些许欣慰,于他们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给蓝璎把过脉之后,郭郎中将李聿恂请到外间,叮嘱道:“尊夫人身子虚弱,气血亏得厉害,往后一定要好好调养。在身体完全养好之前,切记莫要再强行受孕,否则下一胎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李聿恂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就算郭郎中不说,他也不打算再让蓝璎生孩子了。
须知在他内心深处,他总认为生孩子这件事太耽误事,他都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和蓝璎享受下夫妻间的“好日子”了。
说来也奇怪,这个孩子虽然怀得艰辛,但生下来却很是好养。
奶娘抱他在怀里时,是饿了便吃,吃饱便睡,极少哭闹。蓝溥和郑夫人看他那圆乎乎的模样,甚是喜爱,两人轮流着抱了半天,小家伙也不挑人也不怕人,一逗就总是傻呵呵地笑个不停。
“可别是个傻子”,蓝璎忍不住暗暗地想。
蓝溥却道:“这孩子有灵性,将来必能成器,须得好好教养。”
郑夫人听了喜欢地不得了,立即道:“这些年你教了这么多学生,中进士中举人的不少,连状元也有。现下自家外孙在这,你可不能偷懒,得把他也教成个状元。”
蓝溥道:“读书在于明理,不是为了当官发财。”
郑夫人道:“我不管,我现在就这一个亲外孙子,你不能不好好教他。哎,当初在纤云家中,李大壮骗我说要考科举。真是骗得我好苦,如今我是不指望他了……”
提起给孩子取名,李聿恂告诉蓝溥,称蓝璎想请郭郎中为这孩子取个名字,以求一生健康平安。
蓝溥听了,深以为然,言道:“郭郎中是咱们家的大恩人,理当如此。”
于是在满月之日,这个孩子有了自己的名字——李定安。
自从蓝璎产子,数月来,秦氏几乎每隔一日便来看望,每次来都不忘带上自己做的吃食。她做的吃食,总会适当添些药材,为的就是给蓝璎补身子。
蓝璎早已将秦氏当成自家人,对她送的这些吃食,不管味道如何,从来都是乖乖听话吃下去。
这一日甄晚凝来看望蓝璎,刚好秦氏也在。
她正一手端着一只小碗,一手握着长勺从砂锅里舀冒着热气的鸡汤。
秦氏将鸡汤放在蓝璎面前的桌上,嘱咐道:“加了些虫草,你慢慢喝,小心烫。”
蓝璎低头闻了闻,抬头对秦氏笑道:“真香,您也吃点吧?别总惦记给我。”
秦氏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在家里经常熬汤。你身子弱,得好好补一补。对了,回头你记得让……那个……你家他也吃点。”
甄晚凝静静在旁看着两人对话,直等到秦氏离开,她才对蓝璎道:“常听人称赞郭神医的医术高超,只是没想到他家夫人这般随和。她对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你难道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蓝璎淡淡笑了笑,压低了声音悄悄对甄晚凝道:“其实也不奇怪。秦夫人是大壮的娘亲,认真计较起来,她就是我的婆母,是我两个孩子的亲祖母呢。”
甄晚凝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道:“以前是听人提过,说聿恂兄弟年幼时,他娘亲就改嫁了。原来他娘就是秦夫人,当年改嫁之人就是那郭郎中。”
甄晚凝顿了顿,恍然所悟般感叹道:“难怪去年夫君跟我说,若是连郭郎中都不能想出法子保住你腹中的孩儿,那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别的郎中既有这样高超的医术又有这份真正急切的心了……”
蓝璎的心有些触动,说道:“我儿的名字‘定安’就是请郭郎中给取得,我现在就希望夫君能早日解开心中的结,同秦夫人母子相认才好!”
甄晚凝道:“那聿恂兄弟有没有同你说过他心里是怎想的?”
蓝璎摇头:“他根本不同我提这些事,也根本不知道我已经知晓秦夫人的身份,他对这事忌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