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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到蓝璎,想到蓝璎腹内的孩子,李聿恂狠狠攥紧了拳头,将剩余的丸药砸在郭郎中面前。

他看也不看秦氏一眼,只怒视郭郎中,狠声质问道:“这个药为何不管用了?你是不是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郭郎中似是一点都不怕他,也一点不介意他的态度,捡起地上的一颗丸药,送到鼻间,仔细闻了闻。

秦氏急忙问道:“这药怎么了?”

郭郎中望着她道:“放心,药没问题,只是放的时间长了,又沾了潮气,所以效果不比之前。”

李聿恂听了这话,不由想起前一阵子总是下雨,家里也确实潮了些。他压着性子道:“既然这药受了潮,那就劳驾再重新配一包,银钱方面,我绝不亏你。”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摆在桌上。

纤云见气氛不妙,打着哈哈笑道:“哎呦,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客套话干嘛。来来来,咱们都别站着,都坐下说话嘛。”

秦氏反应过来,说道:“瞧我真是的,你们来半天,我连茶水都没倒上一杯,真是……老糊涂了……”

秦氏转身要去倒茶,李聿恂突然大喊一声道:“不用了!”

这一喊让屋里的两个妇人都一时怔住,秦氏脸色极其难看,而纤云夹在中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聿恂也觉有些失态,神色缓了缓,说道:“请务必赶紧,明日一早我来取药。”

他说完,正欲离去,却听郭郎中喊了一声“且慢”。

李聿恂只得止步,郭郎中走到他面前,温声道:“此前的药我是根据你姑姑的表述配制的,如今要再配,我须得亲自把脉面诊才能配出更好的。不然的话,恐用药不准,伤及母体和腹内胎儿。”

李聿恂眉头一皱,不由冷眼望向郭郎中,又把目光狠狠投在秦氏身上。

秦氏见他直直望着自己,上前解释道:“儿啊,你别误会,你叔他没有别的意思。这新鲜配制的丸药时效有限,一次不能配多,而且每次都需根据病人身体状况调整药方剂量,重新配制。如若方便,还是让你叔跟你回家一趟面诊……”

李聿恂只觉周身气血上涌,他咬着牙,一字一句怒呵道:“你这个毒妇,休想进我家门,见我妻儿!”

第六十八章求药

秦氏刹时愣在那里,身子微微颤抖着,脸色惨淡。

郭郎中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朝李聿恂摆了摆手,以示送客之意。

纤云赶紧拉着李聿恂离开,走在路上,姑侄俩人皆沉默不语。

回到家,李聿恂再也坐不住,亲笔手书一封,让王良快马送去熙州府。王良走后,他仍是不放心,便又赶去蓝家大宅。蓝溥听了女婿的请求,二话不说,立即派亲信蓝衍即刻启程,赶赴京城寻求良医。

从蓝家大宅出来,天色将晚,李聿恂顾不得许多,匆匆去往宋家庄。

宋仝和甄晚凝夫妇听明李聿恂的来意,惊诧之余,皆为蓝璎感到忧心不已。

这些年甄晚凝接连生下三个儿子,虽说吃了不少苦头,但也没有哪一胎像蓝璎这般孕吐严重,以至于到了要下胎以保母体的地步。

甄晚凝远嫁而来,更被唐国公逐出家门,自是人脉浅薄,但她深知自己的夫君宋仝深受江湖中人敬重,豪侠之名传遍五湖四海,州府县乡,识人多且广,必定会有法子。

宋仝见甄晚凝目光恳切地望着他,不问也知她心思。

他立即道:“我这就托弟兄们四处帮忙打听打听,定要为弟妹寻回良医良方,确保母子平安。”

有了宋仝这句话,李聿恂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暮色沉沉,宋仝难得客气一回,竟亲自送李聿恂出门。

有大哥在身边,李聿恂忽觉心中生出几分依赖之情。自幼年父亲病故之后,宋仝对于李聿恂而言,一直是个如兄如父般的存在。

李聿恂将郭郎中和秦氏重回梅城县之事告诉宋仝,谁知宋仝却是早已知晓。

随后李聿恂说出今日重逢求药之事,宋仝听后直言道:“那是生你养你的亲娘,你实在不该如此待她。”

李聿恂难受道:“我一看到这两人在一起,心里就恨,恨极了。”

宋仝沉吟片刻,转而语重心长对李聿恂说道:“你爹去了,你娘改嫁他人,这并无错处。况且那位郭先生行医多年,医术高超,对待病人从来都是不分贵贱,也不多收诊金,是个大善人,在江湖上称赞他侠义的人甚多。依我看,你娘这辈子能嫁给他,跟着他四处行医救人,并无不好。”

李聿恂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一时无话。

宋仝又道:“弟妹这一胎怀得极其不易,求医之事万万耽搁不得,咱与其到处托人找良医,岂不知远水解不了近渴,而这真正的神医其实就在眼前。”

李聿恂神色凝重,张了张嘴,略作犹豫,终于问出心中最想问的事情。

“恳请大哥告知我真相。当年究竟是不是这两人合伙谋害了我爹性命,卷走了家中仅剩的钱财?”

宋仝双手背到身后,摇了摇头:“此事你当年就已经问过我一次,我的回答还跟上次一样。你父身染重疾,药石无医,他的死与你娘和郭先生无关。”

李聿恂似有不甘,再问道:“大哥果真没在骗我?”

宋仝面色郑重道:“当年你家的事我也知晓些,你真的错怪你娘了。还有郭先生,他是个难得的好人,绝非那等贪财害命之辈。”

李聿恂道:“可我小的时候,我伯父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说我娘……”

宋仝面露愠色,挥手打断道:“别再跟我提你那伯父,你知我素来厌恶他假仁假义。”

李聿恂想要再问些什么,宋仝拍了拍他的肩,劝道:“兄弟你莫要再怀疑了,妻儿的性命最为重要,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李聿恂出来这许久,心里一直担心着蓝璎,便听了宋仝的话,急忙赶回了家。

这一夜,蓝璎睡得极不踏实,几番哭着从梦中惊醒。

李聿恂满腹心事,又时时担忧蓝璎的身子,也是整夜未眠,辗转反侧到天亮。